包间宽敞豪华,水晶灯下,菜肴丰盛。

徐寿晴的心里发愁,这要是张口叫亲家,又显得他们家是在巴结,恨不得把女儿赶紧送过去,毕竟也没说是谈婚事,就说吃顿饭。

不开口吧,对方兴许会觉得他们家是在摆谱。

她用眼角去看周建辉,拿不定主意。

周建辉端坐在椅子上,虎背熊腰的,不见老态,他一个大老爷们,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运动器材,就更不会处理这种局面了。

另一方这边,邱容也在不动声色的琢磨,她虽然有三孩子,但是两女儿全部都还没有找婆家,儿子这事也是头一次,话说多说少都没个谱。

郁成德突然把筷子一放,朝周建辉端起酒杯,“周老弟,我们喝一杯。”

周建辉见状,立刻笑着与他碰杯。

旁边的邱容一脸稀奇,什么时候见老郁跟别人这么客气了。

烈酒入喉,郁成德砸嘴,对邱容甩过去一击眼色,人家养了几十年的女儿日后就嫁到我们家了,让他们放宽心是最主要的。

他寻思着说,“周老弟,听子知说你属龙,比我小两岁,今年得有52了吧。”

周建辉哎了声,“时间过得很快,几十年刷一下就过去了。”

两个年过五十的男人这回终于有了共同感慨的地方,有说有笑了起来。

包间的气氛变的融洽。

邱容也没像刚才那么端着雍容的姿态,她面带微笑,热情的招呼徐寿晴吃菜。

“吃的吃的。”徐寿晴忙点头,“你也吃。”

她心想,郁泽一家都挺客气,来之前他们还担忧过,郁家财大势大,接触的都是名门望族,会不会瞧不起他们,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周子知转了一下转盘,将刚端上来的鲫鱼豆腐汤转到郁箐那边。

郁箐一直没说话,也没怎么动筷子,现在马上就到三个月了,她的反应现在很大,许多东西不但吃了就吐,闻着都不行。

邱容柔声问,“箐箐,妈给你弄点鱼汤吧,喝点热的会舒服点。”

她拿勺子装了小半碗端给郁箐。

郁箐蹙着柳叶眉,勉强喝了一口,胃口很差,脸色也不好。

同是女人,徐寿晴很容易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她没听郁泽的大姐结婚了,可是这明显就是有孕在身的症状。

看是看出来了,徐寿晴一字不提。

郁泽起身倒酒,回自己座位往杯子里倒了一点,他又去敬周建辉。

周建辉喝酒上脸,这会脸已经红了,他今天特别高兴,有点情绪化了,“郁泽,你坐着!”

郁泽闻言,眉头抬了抬,索性坐回去。

“郁老哥,不怕你笑话。”周建辉仰头将酒一口干了,扭头对郁成德说,“我和子知她妈妈是运动员出身,老早就退休了,我俩除了锻炼,别的都不会,有子知的时候,还是八几年,她出生的前几年是最苦的,熬着熬着也熬过去了。”

“子知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想要什么都知道,也跟我们说,小时候说要学舞蹈,好,那就去学!”

周建辉的舌头打卷,有些语无伦次,“后来她想要报考艺校,离家很远,我们做家长的能说什么,也就只能支持她。”

徐寿晴在桌子底下拍他的腿,拽他的胳膊,没用。

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要感性,尤其是在谈论自己女儿的时候。

“再后来呢,子知要参军,好,我和她妈妈二话不说就去四处托人打点,能做到的都做了,希望她在部队能不被人欺负。”

周子知抿了抿唇,鼻头微酸。

她的手放到膝盖上,被一只大手握住,覆上来的气息很温暖。

“子知她也给我们争气,从部队出来,一次就考上大学了,大一那年开始拍戏,到今年,磕磕碰碰的,三十岁了。”周建辉快速擦眼睛,他叹息,“我们做父母的不求别的,就盼着孩子能过的好点。”

“是啊。”都是做父亲的,郁成德也有很大的触动,“周老弟,我也跟你说实话,我们家情况有点不同,我两个女儿到现在都没着落,我大女儿你看见了,马上四十了,我们急也没用,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她们说了算。”

郁箐垂着眼皮,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波动,很多时候她都想随便找个人算了,或者一辈子就那么单着,她有自己的事业,也很成功,不需要依靠谁。

可是她就是解不开心里的那个结,还魔怔了一样死也要解开。

所以一直拖着,一年又一年。

如今她的年纪不小了,那些朋友里面,和她同龄的几乎都做了妈妈,她以前无所谓,现在觉得孤独。

想到这儿,郁箐抚摸着腹部,还有几个月,到明年春天,她也是妈妈了。

说了一通憋在心里好些年的话,郁成德郑重其事道,“周老弟,我们家都很喜欢子知,你们放心,这以后……”

邱容伸手扯郁成德的衣袖,要他注意点,也没用。

一桌上就两个老男人在那感怀,彼此都倾吐了许多,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周建辉醉了。

意外的是,平日里不好酒精,不贪杯的郁成德也醉了。

两家人见面,没冲突,聊的很尽兴。

为了这次的事,周子知特地打电话问乔楠,找她取经支招,郁泽找了同样是过来人的丰柏煜,他们都没料到会那么顺利。

家里的司机把郁成德扶上车,郁箐也坐进去,邱容站在车门那边,看着郁泽扶周建辉到另一辆车。

“阿姨,下雨了,你们回去吧。”

周子知走过来,眼睫被毛毛细雨盖的有点朦胧。

邱容拢拢头发,“那行,我这边就走了,你跟你爸妈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