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航举着酒杯,满脸的红,“我喜欢你!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要嫁人了!成为别人的未婚妻了!”

几句话,让她的酒意消了三分。然后周围的人冷汗直冒,哪里是别人,那是你的顶头上司,总裁大人好不好!

“浅浅。”

男人温润的嗓音穿过众人,泛滥在空气来。

一桌子二三十个人,在这一刻,都恨不得自己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略带同情地看着依旧站着还将酒杯高高举起的陈子航,刚才他说的话,一定是被总裁听见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店里面的光线很足,火锅蒸腾起了了的白汽,她隔着一片迷蒙,染着醉意的眸子看见清俊至极的男人以天人之姿款款而至。她失笑,“我还没喝完呢——”

不得不说,苏南浅是货真价实地醉了。酒意猛然地涌上来,刚才陈子航娇小的什么,她已经完全忘记了。

只是她看见还有人举着酒杯,也径直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伸出手去碰杯,叮当一声脆响,“谢谢你,对于这次获奖我也很开心!”柔柔的尾音到了最后被莫名拔高了一些。其实,她只是说的客套话而已,置于敬酒人说的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苏南浅兀自地仰头,灌酒,清冽的啤酒带着麦田的香气滑入了胃。有些冰凉,有些刺激。然后她便听见对面站着的人激动开口,“我不是祝你获奖!我是说你怎么就嫁人了!我喜欢你啊女神!”

她傻了。周围的人全都傻了。

旁边的一个胖子直接站起来勒住他脖子,死死将他拽得坐了下去,小声在他耳边开口,“你丫的是真的不想活了,总裁进来了进来了进来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陈子航满脸通红,倒也是听懂了些什么,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不再说话。

置于其他人,完全都屏住了呼吸。却在男人完全靠近桌子的那一刻,齐刷刷地站起来——

“总裁好!”

“总裁早,不,总裁好!”

“总裁,一起坐,一起坐啊。”

“滚吧,总裁会和你一起坐?”

......

池慕辰只是将凉薄的唇撩了撩,风度翩翩,“大家坐,不必客气。我是来接浅浅的,她有些醉了。”

在二十分钟以前,他收到一条短信——

长离,今天公司同事聚餐,说要给我庆祝庆祝,不回来吃饭了。

他看短信的时候,眉心蹙了蹙,聚餐这种事情,就免不了要喝酒了。说不定喝得七荤八素谁也不认识了。这样一想的话,还是亲自将小猫咪接回去好了。

众人闻言,只好缓缓落了座,继而还是屏住呼吸。男人的容颜清俊矜贵,周遭都散发出清淡疏离的气息,他只是缓缓绕着桌子走过去,那是她的位置。

苏南浅拄着腮,有些慵懒的味道,眸光温暖如玉,“你怎么来了?”

“浅浅,你醉了。”他的嗓音温凉低沉,魔魅至极,俯下身子在她的耳畔轻轻呢喃,“我来带你回家。”

周围的人连连吸着冷气,总裁是不是太过于温柔了。他们见过总裁清冷的,孤傲的,阴鸷的,甚至是狠辣的。可是偏生没有见过这般温柔情长似水一般的。怪哉!

她依旧单手拄着腮,望着他星光璀璨的眸,“长离,我有些醉了。”不然的话,怎么会看见他的脸重重叠叠还影影绰绰的。

岂料,只是引得男人低低一笑,“你哪里是有些醉了。”

难得她任性一把,朝着男人张开了双手,眯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浅浅笑了,“你抱我。”嗓音软儒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三个字可引得在场的女人们有些咬牙切齿了,这么撒娇,怕是不太好。况且对象不是别人,还偏偏是男神中的超级男神。无疑,这是一种极为拉仇恨的行为。

但是,龙涎香陡然泛滥开来,男人眉眼认真地盯住她染着驼红的容颜,只是抿唇魔魅一笑,十足的宠溺,“真是拿你没办法。”

旋即男人高大的身子缓缓俯下去,带动着周围的空气缓缓流动。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一只手缓缓穿过她的腰际,一只手轻轻穿过膝盖弯,动作十分温柔地抱起她。

她懒懒地抬手,柔弱无骨的两只手臂便勾在男人的脖颈处,娇俏的脸儿微微一抬,魅惑三千的姿态就出了来。她喷着酒气,对着他矜贵的脸,“长离,我头疼。”

“乖。”男人的嗓音低哑迷人,流墨般的眼瞳之中泛滥出柔情,“头疼就乖乖睡觉,我在。”

冷气声简直是连成了一片又一片,恨不得化作一堵冰墙来隔绝。这下子周围人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做恩宠了。

什么叫恩宠,这就叫做恩宠。

什么叫温柔,这才叫温柔!

这样一个风华绝世的男人,却将眼中璀璨的微光,悉数给了怀中抱着的女人。这样叫人,好不艳羡!

这样一看,白微儿以前那些恩宠,简直是算个屁,亏得她们还艳羡了那么久。眼前的这种恩宠,简直是灭顶的,简直是几世才修得来的!

于是,贵公子在大家各色的视线之下,径直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她的脸顺势就滑到他的胸口贴着。

身姿颀长如玉的男人眉眼温和如初,只是抱着怀中的人,缓缓开口,“大家继续,我带浅浅先走了,她醉了。”

一片随声附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大家纷纷都表示赞同。男人的脚步却陡然一顿,众人却只能看见男人料峭生寒的背影。只听见他的嗓音款款传来,“那位喜欢浅浅的,我很荣幸。”

然后便再没有停留。

池公子说他很荣幸,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却说出了十足的威胁来。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胖子用手肘捅了捅身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的陈子航,“算你命大,真是福气了!总裁这算是威胁警告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陈子航点点头,继而端起酒杯,喝酒。他的女神,没了......

后来气氛总算是继续热闹起来了,只不过话题中心都只围绕了那个女人是如何能得这般恩宠而展开的。

后来总结出一句话——

苏南浅,上辈子拯救了整个银河系,这辈子才得以获得如此殊荣恩宠!

*

她醉得像只猫,只是不停地用脸蹭着他的胸膛,“你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男人懒懒一笑,只是抱着她上楼梯。

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突然又拽住他的袖口,“长离,我的项链。”

他的眼瞳微微一缩,原来她的心里面竟然是这般在意那条项链。那这是不是也说明,十年前,她对他,同样也是念念不忘。

不过这是一个未知数,但是他可真的在初见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也确实念念不忘了。当时,那姑娘满脸的清傲,却仍旧载着他在黑夜之中狂奔。那冬夜的凉风,是真的极其寒冷,冰冻三尺,呵气成霜。

他的视线在那个时候已经几近涣散,他从烂尾楼的二楼跳下来,摔伤了腿。在一片黑暗寒冷之中,她一袭白色羽绒服,像个小天使一样,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可惜,他却看不清楚她的容颜。

在后来,他只知道,这姑娘的脾性貌似不大好。但是这姑娘的手极其漂亮柔软。当时抱着她的腰,眼中望着的,全是那双手。他在当时问她,头发这么长不累赘吗。她冷冷哼了一声,你懂什么,黑长直才是女神好不好。

原来,这句话是出自她的口。有时候,他很怨恨自己,像一个傻子般被蒙蔽却不去究其根本。所有的所有,都是他的自以为。所以到现在,他得知了真相,于是埋怨自己,对自己恼怒,对自己恨得入骨。但是对于她,只是一分分越来越浓烈,他爱上了,他自己知道。

只是,他好似什么都能够掌控,唯有心这种东西,他无能为力。是的,无能为力,爱了就爱了,没什么好说的,他认栽!

思索到这里,他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等我,我去给你拿项链。”

黑金梵文项链被他小心收在盒子里面,毕竟这是家族信物。修长的手指缓缓拿出项链,凝眸注视了一番之后,转身向床边走去。

“浅浅。”男人温声唤着她的名字,然后将微凉的项链轻轻放在她的手心,“你的项链。”

连他这个人都是她的,还有什么不能够是她的。

苏南浅半眯的眸子漾着些醉意,只是将手中的项链缓缓收紧,唇角轻轻挽起来,牵出了一旁的酒窝。

她的酒窝,是笑起来的时候才会有的,隐隐一现,霎是可爱。

都说有酒窝的人是甜美迷人的,可是偏偏她不同,美得突兀,美得颠倒众生,美得迷死人不偿命。

池慕辰眸光一明一灭,璀璨芳华之间缓缓俯身下去,凉薄的唇落在她的脸颊酒窝之处。她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在脸颊边缓缓游走着,周遭都被清冽的龙涎香包围住,然后她醉得很想睡觉。

在迷迷蒙蒙之际,她听见耳边有男人的低喃——

“浅浅,你的酒窝里面分明没有酒,却让我狠狠醉了一场。”

她在梦中笑了,如果这是夸奖的话,她认了。

*

鱼肚白完全明亮起来,光线从地平线的位置爬起来,然后肆无忌惮地将大地射穿。

盛夏已过,免不了就进入初秋。

初秋的太阳难免还是有些热,光线隐隐还是有些灼人。今天要去看十月丈夫的野生动物摄影展。

地点是安城的艺术馆。安城艺术馆历史悠久,里面文物古董还不少。会场租用一日,价格定然不菲。苏南浅掏出门票,笑了,还好这价格不低。

到会场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的光景了。

第一贵公子和第一名媛是那般的登对,同时出现在了会场门口,难免就要吸引一票又一票的目光。一瞬间,便又是一片议论纷纷,誓要将这摄影展的风头给盖过一般。

听闻在摄影界是小有名气的人,所以现场一看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光是会场外都是人流涌动的样子。苏南浅用手漫不经心地扇了扇风,“好热,进去好了。”最主要是周围的人视线都投了过来,她不大喜欢这种感觉。

“好。”男人眯眸浅笑,“这就进去。”

*

终于入了会场。

里面明亮大气,一副又一副裱好的作品挂在墙上。全是野生动物的作品,或两头狮子的耳鬓厮磨,或长颈鹿高高仰头吃食,或海龟在水中张爪游行。

她虽说不是内行人,但是置于欣赏美作,还是能够的。而身旁的男人一进会场,便被这里面的如此繁多作品给吸引住了目光。她转过头凝视着男人清俊矜贵的侧颜,“很喜欢?

男人也转过脸来,星光璀璨的眸,只是微微一笑,“是很喜欢,不错。”

能让他说出不错的,想必是极为不错了。

“南浅。”

有人唤她的名字,闻声转过身,看见了刻意打扮的十月。她一头漂亮妩媚及腰的鬈发,身着淡黄色的素裙,十分淡雅,却依旧美艳得不可方物。还有十月身旁的男人——

那是一张极其妖孽的脸,男生女相,魅惑之际。却偏生,是个男的。且这个男人有着一双极其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一眯,霎是好看。如果是个女人,指不定要迷倒多少的英雄好汉呢。

不过比起莫归年来,差了,差了些,不,是差得多。光说气质,莫医生身上那种纤尘不染如谪仙般缥缈的气质,他就没有。所以。更不用说莫医生那张如水墨画般干净精致的脸了。

此刻,十月的手亲昵地挽着男人的胳膊,“南浅,池公子。这是我的先生,姓卓,名南。”

卓南。

苏南浅望着十月身旁的男人,怔忡了一秒之后,微笑,“你好,卓先生。”

卓南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唇角一勾便是弧度,“你好,苏小姐,经常听十月说起你,久仰。”

她持续微笑,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他。他身着白色的阿尼玛手工西,手表是瑞士名表。领带是意大利某牌新款。讲究,有品位,看得出来是上流人士。不错,不错。

只是,十月身高一米六八左右,他应当只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好看是好看,矮了点儿倒是真的。又或许是因为瘦的原因,看起来倒也还挺高。

在她的注视之下,卓南朝她旁边身姿颀长高大的男人伸出手,“池公子,声名远扬,幸会幸会。”

男人的唇角始终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自然是幸会。”

然后池慕辰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回握的同时懒懒一笑,唇角有些玩味,“等下有一位,你可能会觉得更加幸会了。”

温十月的眸光一闪,微微一变,但是挽着男人胳膊的手却更加紧了,“阿南,我听南浅说,池公子很喜欢野生动物摄影,你能不能挑两幅送给池公子?”

很明显,十月这是在巧妙地转移话题。只是从她口中喊出来的一句阿南,竟然让苏南浅有些诧异。原来,十月竟然也能这般亲昵地对待另外一个男人。是的,她是说,另外一个完全不是莫医生的男人。

苏南浅可还清楚记得,那时候的十月满心热忱都用在了莫医生身上。

“十月。”卓南的桃花眼轻轻眯起来,笑出一汪潋滟的波光,“怎么能叫我选呢,池公子来了,自然是要薄礼以待的。只是,喜欢什么作品,还得池公子自己说了才行。万一,我挑的,入不了池公子的眼。”

男人的唇角有着凉凉笑意泛滥,说不出的魅惑,“卓先生,既然如此厚待池某,那我也不客气了。那副,白色狐狸回头朝着镜头张嘴的,我要了。”

温十月眼瞳轻轻缩了缩,“果然池公子是内行人,那副作品是获奖的。”

“池公子喜欢,自然是应该的。”卓南笑得云淡风清,“待摄影展结束之后,我就叫人将那副作品包好送到池公子府上。”

“谢谢卓先生。”池慕辰又是浅浅一笑,惹眼至极,周围很多视线都直直望过来。

卓南望着风华无双的男人,也跟着笑。

“卓先生。”男人将眼角眯了眯,氤氲出了几丝玩味,“你该觉得幸会的人,到了。”

卓南一愣,温十月眼瞳微微一缩,她自然是知道池慕辰口中说的是谁。苏南浅顺着大家的视线朝门口看过去——

人流之中,偏偏一眼能望见一个英俊如斯的男人。他的眉眼精致如画,容颜如云如卷却只让人觉得无比深刻。修长提拔的身姿如松似翠,漫不经心地淡漠表情偏生是让人看出了谪仙缥缈的味道。

他的黑瞳灼灼,一眼望向这边,视线锁住的,是她的眼瞳。温十月呼吸一滞,不知道视线该放在哪里,却也只好被迫视线交错。只是挽着身旁男人的手一分分收紧,到了最后,质地上好的西装袖子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一步一步,莫归年宛若踏着连天芳草般,渐渐走过来。越来越近,能够看清他眼底琉璃碎玉般的凉意了。他走近,唇角渐渐挽起弧度,“想必这位就是十月的先生,幸会,在下莫归年。”

在下莫归年。

他的声线平稳,没有一星半点的波澜不惊,看上去他像是极其友好的样子。

卓南伸出手,回握住男人凉薄的手,“你好,我是卓南。”

原来她的先生,叫卓南。她是喜欢这种口味的。

卓南眯眸笑了,“十月在安城的人我倒是都认识,她经常给我讲。比如说苏小姐,池公子,还有一位姓容的小姐和顾公子。倒是这位,莫先生,素来未曾听十月提及过。”

莫归年眼底浓郁地黑暗聚集,却又像是一闪而过一般被掩藏住。云淡风轻的容颜上笑意点点,“我是她哥哥。”

不是朋友,不是老师,不是任何一种其他关系。现在,竟然只能用这一种曾经他最最厌恶的关系来当做开场白。

哥哥。多么讽刺的两个字眼。

再说了,卓南说没有从她的口中听说过。是啊,她怎么可能还会提及他。他在她心口落下的疤,也不知道好了几分,也不知道溃烂了几成。又或许,被她,消失殆尽。

“原来是哥哥。”卓南的一双桃花眼中看不出其他分明的情绪来,“十月也没有提及过家人,我从不多问。”这样子说,显得他好像是一个很体贴的丈夫。

“连家人都不清楚,就敢结婚拿证吗?”莫归年的面上依旧挂着点点笑意,那笑意却分毫不抵达眼底,“是不是太过于草率?”

旁边的苏南浅心也免不了紧了几分,看来,莫医生是生气到了极致。可是就算是怒极,他脸上还是会挂着儒雅的微笑,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但是,眸底浓烈的黑暗,到底是掩盖不住了。

“哪里草率。”卓南好似故意选择忽视他眼底的凉意,只是淡笑道,“一个愿意嫁,一个愿意娶,两情相悦的事情,何来草率?”

两情相悦的事情,何来草率!

“好一个何来草率。”莫归年不深不浅地扫过她的容颜,只是有些凉薄地开口,“未曾见过家长始终名不顺言不顺。知道卓先生今日要来,我已经订好了桌位,中午一起吃个饭。当然,我和十月的父亲是要来的。”

卓南听了之后一怔,继而儒雅微笑,“自然是好的,一切都依大哥的。”

“谁是你大哥?”男人如玉般的容颜之上像是被罩上了一层雪,只是让人觉得极其寒,“地点就在艺术馆对面的酒楼。”

即使如此,莫归年仍旧在笑,笑得牵强,笑得力不从心,笑得狼狈。

“阿南。”

从头到尾,都一直保持缄默的温十月轻轻开了口,眸光微闪,“我们过去那边,好像有熟人。”

“好。”卓南对她轻轻一笑,然后伸手揽过她纤瘦的腰。

二人双双离去,只留给三人背影。

“莫医生,你还好吧?”苏南浅轻轻开口,俏丽的容颜上有着些忧虑,看他的样子,怕是真的很难过。

“我能有什么事。”他的唇角荡漾开弧度,凉悠悠的,“我的好妹妹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我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

然后他转身,清俊至极的背影,却又是那么寒意丛生,又是那么的孤单寂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周围人潮涌动,明明是那么的热闹,可是偏偏他的背影,多看两眼,都能够让人看得万分心疼。

“长离。”她的唇颤了颤,不知道何时自己的心肠何时这么柔软了,只是轻轻开口,“为什么你安慰安慰归年?”明明是好兄弟,不是吗。

“傻姑娘。”身旁的男人悠悠叹口气,视线也落在那个人流中背影之上,“他这是自己养成的情殇。别人怎么劝得了。只有两种办法,要么得到她,要么忘掉她。”

这就是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苏南浅微微怔住,可是好像,无论哪一种,貌似莫医生都做不到。

如果说得到她,那到底是怎样去得到她。十月现在已经身为人妻,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关他的事了。就算是要移花接木,这难度也太大了一些。

如果说忘掉他,莫医生到底是怎样去忘掉这样一个刻骨铭心的人。忘掉她,好比用一把尖锐的刀,然后一点点剜掉心尖上柔软的上。再将一颗火热跳动的心脏完全摧毁掉。

这样子,方能忘掉。

莫医生,能否这样?

在她晃神的时候,身旁的男人招了招手,元智便迅速走到了身边,“总裁,请问有什么吩咐。”

“这个卓南租用的这个场地,花的租金,算在我头上。”他素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人。

“好的,总裁。”元智颔首应下。

*

上午的摄影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诗涵和顾一哲才娓娓而来。携手一起进来,又是一道风景。其实诗涵才算是真正逆袭的人,安城所有人都曾鄙视过她,笑她是被豪门公子哥弃之如蝼蚁的女人。

那些人从来也没有想过,终有一天,诗涵会挽着一个深情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而那个男人,还恰好是她们口中那个豪门公子哥。

诗涵走近,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笑,“南浅,我们来晚了。”

“正热闹呢。”苏南浅漫不经心一笑,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摄影展上了。倒是飘在了很远的地方去,到底是哪里,她也不知道。

“池公子好。”诗涵很礼貌地冲着她身旁的男人打招呼,又冲她小声开口,“看见没,十月的先生?”

说起这个,莫医生眸底的黑暗,又浮现在眼前了。想想就头疼。面上却也只是淡淡一笑,“看见了。个字一米七五。男生女相,长得好看魅惑。穿着打扮讲究,是个上流人士,品位还不错,有礼貌。”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了解了这么多?”容诗涵眼睛微微睁大,“哪儿呢,长得还不错,那我得看看。”

“长得不错?轮得到他?”旁边的顾一哲凉悠悠得哼一句,“再说了,落魄名媛说的话你就全听了。能有我好看?”

蓝瞳妖异无双,看起来极其勾人诱惑。却惹得苏南浅勾唇一笑,“让你别再叫我落魄名媛了。是,别人哪能有你好看,顾氏豪门的落魄公子哥最好看。”

“苏南浅,你——”顾一哲嗓子眼没说出来的话截断,诗涵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一哲,这里这么多人,丢人不丢人。别吵了。谁让你接南浅的嘴了?”

敢情这还是他的错?

苏南浅挽唇一笑,盈盈望过去,倒也不再说话。

恰好不远处,温十月挽着卓南,在和别人交谈着。顾一哲和容诗涵的视线幽幽投过去,诗涵笑了,“还真不错,不过,比起莫医生,真的差了。”

“我们果然是好闺蜜。”苏南浅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莫医生那样的极品男人,难找。在医院照顾伯母的时候你就该知道,那些护士对莫医生狂热到了什么地步。”

“那些个护士像是花痴一样,别提了。”容诗涵的视线落在她旁边风华无双的男人身上,忍不住打趣道,“你旁边站着极品中的极品呢,羡慕个什么劲儿。”

苏南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哪里有羡慕。只是听得男人低低的笑在空气中泛滥,他眉眼温润唇角含笑,“谢谢容小姐夸奖,你的话,我很是受用。”

他不笑还好,一笑,周围的姑娘三两个聚集在一起,嘴巴里面小声惊呼着好帅。

她又开始怀疑造物主了,为何如此不公平,偏生要造出长离这种风姿卓绝的男人来。

*

正午十二点,日光当头。密密麻麻的光线穿过法国梧桐茂盛的枝叶,在地面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温十月挽着卓南过马路的时候,就看见那一颗法国梧桐下凝立着的男人。他的指尖夹着一根香烟,了了青烟如梦一般,眉眼淡漠得好似不能够再淡漠了一般。只是将凉悠悠地视线送过来,不经意扫过她挽着卓南的手上。

过了马路,完全走近,卓南倒是先微笑开口,“久等了,大哥。”他还是叫的大哥,没有改口,倒也听不出其他鲜明的情绪来。

莫归年如星光般的眉眼覆着层凉意,却依旧挽起惑人笑容,“无妨,我们赶快进去,父亲应该在酒楼里面了。”

温十月的瞳孔好似被凝结,又好似被剥裂,只是复杂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只见男人抬起微凉的指尖,缓缓将香烟送在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在白色烟雾从薄唇中溢出来的时候,他捡回烟头扔在了脚边,乌黑发亮的皮鞋便踩了上去,碾压。

可是他真正碾压的又是什么,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只是听见他嗓音微哑,“走吧。”

然后他转身,身姿颀长如玉,却又料峭如陡峰。

*

“爸。”莫归年长睫半敛,遮住眸光,望着座位上的父亲开口,“十月来了,还有......她先生。”

“爸,你好。”卓南声线平和,眸光之中尽是波澜不惊,“我是卓南,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不得不说,卓南是标准的谦谦公子姿态。且他也丝毫不拘泥,只是极其自然地唤了一声爸。

莫西元脸上倒是带着笑容,标志性的礼貌笑容,只是抬手示意,“请坐。”

卓南和温十月双双入座,男人的视线淡淡略过,继而自己在莫西元旁边落了座。好死不死,他正对着她。可以那么清楚的,看见她明亮如水的眼瞳。

“卓南。”莫西元面上带着微笑,却用一个父亲的审核标准打量起他,“十月倒是没有告诉我她已经在墨西哥结婚了。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我的女儿她很乖巧,我希望她没有嫁错人。”

卓南听得微微一怔,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却蓄满笑意,“这是自然的。没有及时告知您,这是我的错,还请父亲多多包涵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