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柔是在告别舒晓的那个午后赶到地址上那个墓园的。

多年未回A市能只身一人找到城郊这样偏僻的地方也着实费了不小的力气,在山脚下买好鲜花和酒,江佩柔深吸一大口气又吐出,摘了墨镜一层层缓慢踏上青石板台阶。这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竟会比第一次出现在媒体面前还要紧张,江佩柔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只不过是和这个老朋友太久没见了。

越过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墓碑江佩柔不免感慨,这里面装进了每一个人生前的灵魂,可这孤寂的大山深处,又该是种多么煎熬的存在。

哪怕即将走到那人的归宿前,江佩柔也始终不愿意相信,他……难道真的已经离去了吗?

上到第23层江佩柔才停住脚步依照顺序向中间方向走,手上不自觉有些发抖随后抱紧了手里的鲜花,她已经能在心里感觉到这种逐渐贴近他的感觉。年轻时候所发生过的种种突然像是老电影一样放映在江佩柔的脑海里,若是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宁愿不再是个艺人也要和他安安稳稳的相守到老。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事与愿违的事情太多,这世上又哪来这么多的后悔药……

大概离得还有两米左右的时候江佩柔看见了那人的名字,上面的照片依旧笑的清淡,江佩柔没忘他们初次相识时自己对舒睿的评价。

文雅中不免带着一丝女气,像个古时候的诗人一样忽然出现在江佩柔的面前,照片大概是舒睿临终前匆匆留下的,可当初的那副评价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江佩柔深深呼出一口气,“阿睿,我来看你了。”平淡的语气的确给人一种老朋友的感觉,江佩柔弯腰将花放在墓碑面前,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备好的酒,是他生前最喜欢的牌子。

“不知道这么多年你的口味有没有变,不过既然已经买了你就收下吧。”拧开瓶盖斟满面前的酒盅,江佩柔站直身子将杯里的酒倒在地上,“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个样子,我知道,你还恨我。”

山下来看望故人的亲友都不免多看两眼这个风韵犹存却自言自语的女人,“20多年没见了,我们承诺过这辈子不再相见,可是……我食言了。你却能这么狠心的不再与我联系,阿睿,你在那边一个人还好吗?”

“我看见你的女儿了,人很漂亮和你长得也像,只不过……她似乎没体验过有母亲在的感觉,不知道你是怎么给她解释的。不过就你这么不擅长说谎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怎么太高明,我没说错吧。”就着瓶口江佩柔灌下一大口酒,烈酒入喉辛辣的感觉让江佩柔呛出了眼泪,任它顺着脸庞自顾滑过,她可能真的是错过了。

“我不奢望祈求你的原谅,阿睿,你真的太傻了。明明那时候已经知道我的情况,还那么……算了,从前的事就别再提了。”江佩柔又倒了一杯酒,抬手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阿睿,给我个补偿你的机会吧……好吗?”

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只有墓碑上笑的慈祥的中年男子,江佩柔抬眼扫过头顶刺眼的阳光,随后将视线永远定格在墓碑上的那块小小的照片上。

秒针飞快的跑过,甚至连江佩柔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站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如今的她不再有20多年前离开时的决绝,卑微的样子若放在那个时候,江佩柔铁定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可如今……她只想让那人回到自己身边。

亲口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舒晓,你这个重色轻友、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臭丫头,把门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概说的就是宁嘉琳这种嗓门大一号的姑娘吧。舒晓刚从里面将楼下的门反锁好再听到这声怒吼后又认命的重新开了门,门后是意料之中的愤怒脸,舒晓叹了声气,无奈道:“怎么这么说我啊,好像我犯了多大错似的。”

宁嘉琳不带好气的撞开门大肆坐在沙发上轻瞥了舒晓一眼,“亏你还好意思说,都去见家长了还不告诉我,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朋友啊。”宁嘉琳眼神犀利的要命,她可是一下班就拖着疲惫的身躯不远万里的赶过来,这么这臭丫头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我就知道不告诉你你也不会晚知道的。”舒晓嘟囔了一句下意识的坐的离宁嘉琳远了点,“什么?你说什么?你大点声。”宁嘉琳眼神扫过舒晓身上,看来这臭丫头现在就是有靠山翅膀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