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你来吧。”孟向东拿起一卷纱布咬到了嘴里,目光坚定, 朝她一点头。

等到上手, 钱雪才明白医不自治, 针在他肉中穿过,肌肉紧缩,她感同身受, 手就有些颤抖起来。

孟向东咬着纱布,朝她摇了摇头,额上已是满布冷汗。

钱雪一咬牙,微侧过身不再看他,飞速三针把伤口缝合好, 涂上消炎药膏,缠上纱布打个蝴蝶结。

“好了。”

“现在手艺不错, 一点都不疼。”

孟向东嘴唇有些白, 却笑出了两个酒窝。

“把裤子脱了, 打针。”钱雪洗了手, 拿过破伤风针剂,挤出空气,故作凶恶状。

“行吗, 要不我自己来。”孟向东扭扭捏捏, 抓紧裤腰带。

你小子, 也有今天。钱雪咧着嘴, 故意猥琐大笑, “快点,这可是要打在屁股上,你能行!”

孟向东不甘不愿,有些难为情地把裤子拉下一点。

钱雪上手,使劲一拉,他忙拽住,“这样就行了。”

“我不方便作手脚呀。你也知道我打针的次数不多,你就牺牲一下,让我练练手吧。”钱雪望着他肉眼可见变红的耳垂,笑得更响了,“要是再不爱惜自己,下回我就当死猪给你治了,疼死你。”

针头扎下,又稳又准,推针剂,按压收针。

“好,一点都不痛,就象蚊子叮了一下,你合格了。”一道清朗的笑声从他唇中溢出,清润明朗,如林中清泉叮咚。

笑得钱雪心头痒痒的,直接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皮肤好光滑。

他眉心一蹙,重新系好裤带,“不许动手动脚。”

“刚有只蚊子想咬你,被我赶走了。”她撇嘴,又嘿嘿笑起来,“向东哥,汪国中要下台了,汪国英要失势了,邓红军再也不能在村里作妖了。”

孟向东收了笑意,脸上有一瞬间的怔忡,微微眯起眼好似在回忆,喃喃说了句,“真好。”

“是啊,真好。”钱雪笑了开来,“那个女人没死,真好,可以指证汪国中了。她也是特务吧。”

“嗯,应该是。”孟向东猛得站起来,“这女人在医院还得派人保护,说不好来安县还有其他特务,不能让他们灭了口,她可是最好的突破口。”

一队武装战士进驻医院,专门守护在高淑慧和小五的病房外,医院的前后门也各有战士把守,进入一级戒备。

高淑慧被勒脖,伤了喉管,人是清醒了,可说不出话来,睁开眼睛重活一回,她眼泪婆娑,要了纸和笔第一句就写下了。

汪国中是特务,台.湾方面要他提供共.产.党核.弹一号计划。

李申业看到这句,脸都白了。

我儿子冬冬,是我跟他在一九五八年,他在周村学习劳动时怀上的。我要你们把冬冬接到我身边,我怕别人害他。

她第二句写下。

李申业道:“好,这个要求可以满足,孩子才七岁,你老实交待,我们共.产.党不会牵连无辜,你孩子仍可以在学校接受教育,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高淑慧双手合十,朝李申业感激地拜了一下。

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她大彻大悟,一切都是虚的,连曾经那般亲密的枕边人都会杀她,最后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只剩下儿子,她的冬冬。

这个案子在来安县掀起了轩然大波,才升上来两年的县委办公厅主任竟然是潜伏下来十多年的美.蒋特务,藏得真够深的,这对建设中的新中国会有多大危害,一想到此就令众人感到毛骨悚然。

很快,省城派了一帮调查小组下来,专门调查此事。

李申业这个派出所所长立了大功,全程协助调查小组,想来此事过后,他的职业生涯一定会增添光辉的一笔,由此再进一步。

他感激孟向东是他的福将,处处带着他,一起参与调查小组。

汪国中私下收受贿赂,强夺铺子,用不正当手段收藏古董,全都被揭发出来。当打开汪家地下室,各种珍藏晃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字画、瓷器、金银玉石,堆满一间屋。

清正廉洁的形象轰然倒塌。

瞿良玉痛哭几天后,单方面提出跟汪国中划断界线离婚。

民政局没有马上批准,一切还得调查,她受不住来安县百姓和官员的指指点点,带着汪勇军和田梅遁回了省城瞿家。

瞿师长受到牵连,同样开始接受调查。

钱雪被孟向东送回了学校,待宿舍阿姨开了楼门后偷偷溜了进去。

“阿雪,这么早,你去晨跑了?”纪接弟看看鞋上还带着露水的钱雪问道。

“嗯嗯,跑了几圈,今天是个好天气。”钱雪笑盈盈应道。

“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有天大的好事!今天我要回村一趟,你跟我一起回去吗,反正训练结束给我们休息两天,正好回家补补,吃鸡去。”

“那我也回去。”纪接弟兴奋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我也想吃鸡,一大锅的蘑菇炖鸡,香啊,实在太香了。”

“我去洗脸,那你快点收拾。”钱雪拿上脸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