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哥, 你看这象金子吗?我咋看着有些象铜呢。”

拿小刀从道君展开的衣摆处刮了些碎末下来的红.卫兵转身问道。

“去门口, 去门口看。”常北高声道, “刑小卯,你不是化学学得好吗,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材料。”

被常北点名的一个矮胖墩忙挪了过来,拉着那人摊开的手掌, 在阳光下仔细观瞧,一时点头一时摇头, 瞧得汪勇军的心如象坐云霄飞车一样起伏。

“不是,不是金,金的,是, 是, 是铜,铜的。”

矮胖墩结巴道。

汪勇军的心砰一声被砸落到了谷底。

“铜的,费那么大劲,竟然只是铜的,砸,给我都砸了。”常北一脸丧气。

“好喽,都给砸了。”

众红.卫兵高声回应,再次举起了榔头和铁锹。

“慢, 慢着……”矮胖墩忙挥手。

“匡匡……匡匡……”

一记榔头一道巨响。

“慢, 慢着, 这是紫, 紫,紫铜的,也,也,也……”

常北的心被高高吊起,一把揪住矮胖墩衣领,“也,也什么呀,你倒一口气给我说完呀。”

“也,也,也……”矮胖墩越急越结巴,掰着常北越揪越紧的手,终于把话说完,“很值钱。”

“很值钱。”汪勇军梦幻般重复道。

“对,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以前的人没有那么多金子,把紫铜代替金子来塑佛像。

“这,这,这……”矮胖墩又道。

常北松开他,手一挥,众人忙都住了口,他细细帮他拉平衣领,笑眯眯道,“你慢慢说,不急,我等你。”

矮胖墩心有余悸,一闭眼努力讲道:“这,这样一尊,一尊,一尊……”

众红.卫兵挤眉弄眼,真要被他给急死了。

常北张开五指,捏紧成拳。

“值几,几……”

“五百?”他实在忍不住插道。

众人的心都被五百两字给捏紧了。一尊五百,三尊那就是一千五,这只是一个大殿,不知道后头还有几尊呢。

“几,几千块。”矮胖墩拍拍胸口,大舒一口气,抹把汗。

“几千?”常北抽气。

“几千?”

“几千?我在做梦吧?”

抽气声此起彼伏。

“常哥,那还砸吗?”

“你个傻子,这都是钱啊,跟金子不差多少的金子啊。”

常北兴奋地一蹦三尺高,在那个问话的傻个头上拍了一巴掌,冲到神像身边抱住它狠狠亲了一口,冒出来一句不知哪听来的方言,“我的个亲娘啊。”

“哦哦……”

众红.卫兵欢呼起来。

“安静,一个个的,都想把人给招来不是。这些可都是我的,噢不,都是谢哥的。”

常北回头,恶声道。

众人怔了怔,忙安静下来。

对,东西都是谢哥的,没他们什么事。

“不过,今儿大伙发现有功,我会把此事好好跟谢哥汇报的,到时红利有大伙一份。”常北观察着众人脸色,眼珠子转了下,忙笑道。

这回,众人真正高兴了。

特别是汪勇军,随口瞎说,谁曾想老天眷顾,真给了他个大宝藏。光这三尊道君像就得上万块吧。

那可是上万块啊,得多少钱呢,数都数不过来了,叠在一起得装一麻袋吧。

可以买上一辆名牌小汽车了吧。

来安县的家没了,最让他痛心的是没有小汽车开了。

汪勇军还陷在沉思中,贺北走过来,拍了拍他肩头,“这次最大的功臣是汪勇军,好样的,大伙给他鼓鼓掌。”

哗哗的鼓掌声把汪勇军的心思全都拉了回来,立功了,露脸了,最要紧的能得谢哥青眼了,以后在帮里的地位提一提,等他有权力了,该他的,他要拿到,毁他的,不得好死。

“常哥,那后头的大殿,是不是也去看看。”他谄媚道。

“看,都去看。”常北实在兴奋,使劲往后捋了把头发。

红.卫兵们又往后头冲去。

“不过,常哥,你看,这么大的道君像怎么运出去。毕竟我们是来破.四旧的。”汪勇军胸有成竹道。

“你这小子,还真有一手,被你给说中了,说吧,我们总不能晚上来运吧。”常北往他肩头砸了一拳,笑道。

汪勇军不敢再卖关子,“常哥,这长安街后头不是有条苏河吗,我们把道君像光明正大抬出去扔河里去,到了河里,那就,方便多了……”

常北听得眼睛贼亮。

“到了晚上,叫上几个水性好的,下水系了绳用船拖回去,想往哪拖就往哪拖。”汪勇军搓搓下巴,嘿嘿直笑。

“汪勇军,你这次的功劳我一定会跟谢哥说的。”常北保证道

“谢谢常哥。”

“不好啦,喜子哥,你们住的道观被红.卫兵破.四旧啦,快回去看看吧。”

邻里认识的孩子有热心地撒开腿跑去找贺喜东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