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勇明和程大通被送往派出所关了起来, 有了武器库的发现,侯亮也没功夫搭理他们了。

“侯大哥,你们小心一点。”钱雪踌躇一下, 抬起眼严肃道, “除恶必尽, 不然后患无穷。”

钱雪还是怕死, 就怕别人来寻仇报复。

侯亮重重一点头。

他已征用派出所的警车,派士兵回去报告团长了,而这里,他得守好了,一只老鼠也别想溜进来。

建国都十几年了,竟然还有黑帮性质的组织, 省城里该清一清了。

要没这事, 部队还插不上手, 有了这事,什么都好办了。

当即他带领士兵神色如常离开了道观,当走到众人视线外又迅速换装回转, 在道观附近各处隐密点布下哨探, 静静等待黑夜的降临。

侯连长离开后,钱雪立即带人收拾起行李。

“阿雪姐, 我们要搬家吗, 还有外头刚做好的煤饼, 都还没有晒透呢, 也要收起来吗。”

有孩子问道。

“不, 那个不用拿,捡能带上的,睡觉的席子、被单等物收拾一下,我们赶紧走,我怕那些红.卫兵再来报复,解放军走了就没人保护我们了,我们赶紧出去躲一躲。”

她这样一说,孩子们全都懂了,立马行动起来。

没一刻,包袱全都收拾好了。

钱雪让阿哲把和美背上,带上米面,一行人拉开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道观,往勇兴街上找去。

刘宅,一问便知。

程光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刘宅确实已成了废墟,只在西南角上还留着一排三间倒座,看样子以前当作下人房使用的。

三间平房只有最东面一间尚好,其他两间顶上的屋瓦已坏了大半。

贺喜东正满头大汗爬上屋顶整理瓦片。

“姐,这里真得不大象样,要不,到我家去住吧。”程光垂着脑袋,不敢面对钱雪,觉得这刘宅实在辜负了他的期望。

先来的孩子们已打扫过一遍,三间平房前一水青砖地,砖缝中长出的杂草被清除掉后,看着倒也顺眼。

“好宅子也轮不到我们来住,暂时歇下脚,不那么讲究了。”

钱雪笑道。

“姐,我们去废墟里头找了找,竟然还找到两张床,是铜架子的呢,拼一拼还能用。”程光立马高兴起来,跟在钱雪身边说道。

平房里是空的,估计原有的家什都被周围的居民搬走了,地面扫干净,靠墙摆了两张有些残破的铜架子床。

“很好,不错嘛,再去找找有没有门板什么的,先对付着将就一晚再说。”

这一晚上可能不大太平呢,破屋算什么,大伙平安就好。

“好,我们再去找。”程光领到命令,立马带着小伙伴四处寻摸去了。

钱雪爬到废墟的高处,四下里观望,这刘宅真得挺大,前后三进,左右两路,在东北角上还有个大花园,水池假山,可惜假山被炮.弹轰塌了,四处散落得不成样子,倒也有一两棵大树幸免于难,长得枝繁叶茂,浓阴匝地。

要是我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大宅子该多好!

钱雪梦想着。

“姐,我借来了长凳还有门板,姐,还有,还有,俞家奶奶想请你过去帮她看病呢。”

程光大呼小叫奔了过来,手里一左一右各抱着一张长凳,难为他还能跑得这样快。

“俞家奶奶请我去看病?”

钱雪一喜,忙从废墟上爬下来。

“对对,姐,你都不知道,你帮和美治病的事都传开了,说你是神医呢,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把死人救活!”

程光快速说道。

“瞎说什么,我哪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我就会一点点医术,又不是神仙。”

钱雪笑道。

“不管了,姐,你带了金针吗,快帮俞奶奶去看看吧,她咳嗽呢。”

程光放下长凳,拉了钱雪就走。

俞家只隔了刘宅六户人家,同在勇兴街上,俞老太太慈眉善目,有些暑热咳嗽,钱雪不敢大意,给她细细诊断了。

暑伤肺络,主要凉血解毒,清络宣肺。

“老太太,您这是中暑了,现在日头烈,稍微不注意就会得这病,没大事。等下我给您开个犀牛角黄汤合银翘散,每日喝上两剂,三日后病情就大为好转了。现在我再给您腿上推拿一下。”

“谢谢姑娘,麻烦你了。”俞老太太很是感激。

钱雪让她在凉床上俯卧,特取膝窝处的委中穴按摩,泄热清暑,凉血解毒。

两腿各按上三分钟,歇上一阵,又按上三分钟。

“好多了,好多了,不那么晕了,姑娘,你真是神了,怎么按上几下病就好了呢。”老太太摸摸钱雪的手欢喜笑道。

“老太太,这个穴位是专治中暑的,夜间你也可以让家人帮你按按,病就好得快些。”钱雪笑道,“我把方子给您开了,您知道哪买药吗?”

“知道,知道,去中医院或者前大街上的中药店,能买到。以前生病都让大夫开方子,到了现在,怎么生病都要打针了,那什么药水打到人身体里头去,病真能好吗,真是搞不懂。”老太太唠叨道,“我还是相信大夫,姑娘,开方子吧。”

听她唠叨还挺有趣,钱雪把方子开了,又细细核对上两遍,确认无误才交给老太太,让她家人去买药。

“水煎服,上下午各服一剂,当天的药绝不能留到明天再喝。”

“晓得了,这天热容易坏,要真留到明天再喝好人都会吃出毛病来喽。”

俞老太太心情愈发好起来,笑眯眯地说道。

钱雪没有收诊金,不过走的时候,老太太从自家后院摘了十几根鲜嫩黄瓜,放到小篓子里一定要让她带走。

“大夫上门了,哪有空手回去的,你不收诊金,可这礼一定要收下,这是规矩,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