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个士兵手挥铁铲, 很快把碎砖瓦收拢起来,铲进拖拉机, 统一移到城外垃圾站处。

原刘宅里被炮.弹轰出的两个大坑也用碎砖块填上压实了。

到了晌午,刘宅已大变模样, 从混乱不堪到顺眼清爽起来。

“开饭了,大家都过来吃饭吧。”钱雪拢着嘴大声喊道。

“终于可以吃饭啦,我都饿扁了。”

一个士兵憨实笑道。

“水打好了,洗洗再吃吧, 辛苦了。”钱雪笑道。

准备好的两个大木盆里盛满了清水, 士兵们笑着过来洗手洗脸。

“东路有一排东厢房看着还行, 不用拆, 到时一起帮你归置一下,也能住人。”侯亮洗把脸,说道:“这宅子东路是中式,西路倒是西洋式,地基下排的全是石料呢, 到时让人看看, 能用的用上,也不用全拆了。”

“好。”钱雪高兴应道。

鸡块炖土豆、蒜泥拍黄瓜、酸萝卜老鸭汤、肉片炒大蒜、丝瓜炒蛋,配上白米饭和大馒头,士兵们都吃欢了。

侯亮夹一筷子大蒜,瞄一眼钱雪, 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懂人情世故, 这顿饭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

五张大桌, 士兵们坐了四桌,来帮忙的大婶子坐了另外一桌。

“客气了,客气了,主家人好呢。”

大婶子们不好意思,拉着几个孩子一起坐了。

“今天菜好,好久没吃到鸡鸭了。”士兵们也笑道。

“说得我好像不给你们吃饱一样,吃完饭,下午接着干。”侯亮笑骂道。

“是,连长。”

士兵们响亮应道。

这顿饭吃了宾客尽欢。

饭后婶子们帮忙收拾了碗筷,又把借来的桌椅扛回去。

钱雪又让阿哲他们在灶上熬煮绿豆粥,到傍晚收工时,一人一碗绿豆粥配黄瓜条。

“晚饭就不留你们了,先垫个饥回去再吃。”她笑道。

“够好了。”侯亮笑。

“绿豆粥里还有百合呢,还放了糖,比食堂里的好吃多了。连长,你跟食堂说说,别不舍得糖,也给我们洒一点呗。”

“去去去,有的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侯亮轻踢一脚在他屁股上。

那个兵硬是蹲在地上扎稳了步子,呼噜呼噜大口灌粥,全然不在意。

一连三天,士兵们都来帮忙修补屋子,钱雪也是好肉好菜招待。

到了半下午,还用猪骨头熬了高汤,下面条给他们吃。

“丫头,你这开了服装厂,衣服能卖得出去吗?这不家家都自己做衣服。”侯亮对她越发亲切了,竟还关心起她厂子的销路来了。

“我这社办厂,开头肯定是很小的,招的人也不多,靠质量慢慢做起来呗。侯大哥,你们部队的棉衣、棉鞋交给谁做的呀?”

“咋的,主意又打到我们部队身上来了。”

侯亮噗嗤一笑,一指头戳了她个仰倒。

钱雪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缠着他道,“分一部分给我们做做呗,不收你们很多钱。”

侯亮抬腿就走,钱雪不依不饶跟了上去,继续磨。

“你跟后勤部的人熟吗,介绍介绍呗……”

端着大碗,吸溜着面条的士兵们挤眉弄眼,暗暗好笑,看着他们一向严厉的连长抱头鼠窜,恨不能不认识她。

三间平房重新叠了瓦片,刷了墙,换了门窗玻璃,看上去崭新崭新的。

侯连长甚至给他们拉来了十二张木制高低床。

“有新房子住了,有新房子住了……”

和美开心地转起了圈。

“侯大哥,这是从后勤部拉来的吧,谁答应给你的呀?那人可真好。”钱雪东摸摸西看看。

这些高低床看着有些旧,不过破损的地方都修补过,给孩子们睡完全可以承受重量。

“只夸别人好,我就不好。”侯亮板脸道。

“侯大哥最好啦!”钱雪嘻嘻笑。

“侯大哥,我们喜欢死你啦!”

孩子们朝他扑过去,一个个抱手抱脚,仰着头直说喜欢他,把个大汉子说得脸都有些红了。

三日后收工,原刘宅已完全变成了钱宅。

一道围墙把整个地界圈了起来,朝南两扇大木门,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道完好的影壁,左手边三间倒座平房,用矮墙单独隔成了一个小院子,小院子东、北两面都有门。

大门右手边东侧朝西一长条厢房五间,砖木结构,因时间紧凑,简单翻了下瓦片,要住人还得再整理整理。

越过空地,东路北侧就是个花园,假山水池,几棵繁茂大树。

让钱雪惊喜的,在西路北侧,有一座西式洋楼,被炮弹炸塌了一半,现在整理出来,一楼东侧还有两间房完好,每间三四十平,大理石地面光滑平整,几扇大窗换了新玻璃亮堂堂的,足够她暂时用来作为做衣服的场地了。

“这里就做为我们社办服装厂的新厂房了,等批下来款子,我们去布厂进些货,就可以开工了。”

钱雪在房间内转了两圈,张开双手,大笑道。

“我们要办厂了,我们要办厂了,阿雪,这个厂子要不要起个名字呀?象什么学庆炼钢厂,什么红心印刷厂之类的?”

“对,要起个名字。”

孩子们欢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