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国公府正好路过秋二娘的小院子,玉珠坐在马车上装了一篮子芦柑打算给她们送去尝尝鲜。玉珠的铺子还没开起来,秋二娘没甚事情可做,家中也不缺玉石金银,她带着女儿在家中专心做首饰,花丝镶嵌是工艺中最难的一种手艺,她虽然会,但以前因条件限制,练习的不多,有些生疏。

不管何种手艺,做的越多越熟稔,做出来的艺品也会越夺目。

玉珠给秋二娘的院子放了不少玉石,金银丝线甚的,以供她练习所用。

玉珠让甘草拎着芦柑一块去小院子里,是小丫鬟梅子开的院门,见是玉珠,福了福身,“县君,秋姑姑正在房里做首饰,一大早就进去,现在还没出来的,月娥姑娘出门去了。”

“没事的,我是来送这个的,这是前几日才得的芦柑。”玉珠指指甘草手中的竹丝篮,“送些过来给二娘和月娥尝尝的,既然她们忙着,你拿去厨房放着,我还要去国公府一趟,就先离开了。”

回到马车上,车夫赶着马车继续朝国公府的胡同而去,马车里,甘草给玉珠身后垫了个月兰边绣金丝牡丹绸面软枕,“姑娘您歇会儿,还有些路程,到地儿了奴婢在叫您。”

外头风大,呼呼的刮着,车厢里两侧的橱窗都闭上的,内里有点昏暗,角落摆放个暖炉,整个车厢里都暖烘烘的,玉珠昏昏欲睡。

一路睡到国公府,到的时候甘草给她裹了件斗篷才抱着下去马车。

从侧门进入的,门房直接领着两人过去,没曾想到了沈媚院子才晓得这位小郡主又生病了,含笑正端着药碗进屋,见着玉珠,露出欢喜的模样,“县君,您来了?”

玉珠问道,“郡主又病了?”

沈媚身子骨不大好,认识玉珠之前也总落病,之后也不知是不是玉珠的福气,郡主到时很少染病,身子骨也强健起来。

含笑红着眼眶说,“前两日府中有宴,一群姑娘们去后院的池子里喂金鱼,郡主本不想去的,柳夫人说,小郡主也该跟着散散心,交些闺中好友。小郡主脾气倔,还是不乐意,国公爷便有些不喜,训了郡主几句,小郡主这才随着姑娘们一块去的,不想到了池子边,不知道怎么就掉进去了。”

深秋的气候,掉进冰冷的池水中,后果可想而知。

“郡主现在可有好些?”玉珠有些焦急,“我能进去看看吗?”

含笑说道,“前两日郡主身子滚烫滚烫,今日才好些,早上用了些白粥,一直睡到现在不曾睁眼,奴婢正准备进去喊小郡主吃药的,小郡主嫌药苦,总不肯好好喝,县君若是能跟着一块进去再好不过。”她们家郡主最听的就是这个小县君的话。

玉珠点点头,跟着含笑快进屋时才发现院中的丫鬟婆子都换了批,她看了眼含笑,含笑低声道,“世子把人都换了。”她到现在还记得世子满脸风霜站在院中发落丫鬟婆子的情景。

那日小郡主落水,被匆匆送回凝翠院,护卫拿了帖子请宫中太医,沈世子正好在宫中办事,跟着太医一块回来的,进厢房见到迷昏不醒,小脸惨白的郡主,他让太医留在里面,出来问过当日伺候郡主的丫鬟婆子。

得知是小郡主站在池塘边喂小鱼,池塘边的石块松动脚滑掉进去的,沈羡披着大氅身姿挺拔的站在院中,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面色淡淡道,“既你们连个小主子都看护不好,留着你们也是无用,来人,拖下去全部杖毙吧。”

当日当值的有十八人,除了含笑和郡主的乳娘,全部当着新换的一批丫鬟婆子的面儿,把她们给杖毙了,流了一地的血,那批新换来的丫鬟婆子吓得脸色没一丝血气儿,这两日当值都是兢兢业业。就连含笑和乳娘也都要受罚,她们两人是贴身伺候郡主的,待郡主养好身子,每人也要领罚十板子。

玉珠还以为是世子觉得那些丫鬟婆子照顾不当,所以被发卖出去换了一批。

进房绕过黄花梨雕螭龙绿石插屏,见到躺在弦丝雕花架子床上的沈媚,盖着厚厚的缎面锦被,一头黑发披散着,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唇上也没半分血色,玉珠心疼坏了,走过去握住她的小手,轻声唤道,“阿媚,我来看你了。”

沈媚蹙了下小眉头,没醒。

含笑把汤药放在一旁的铁梨象纹翘头案上,轻声道,“县君,奴婢来吧。”

玉珠退后,含笑上前轻轻呼唤了几声,“郡主,该起来喝药了。”

“不喝,不喝……”沈媚细弱蚊蝇的嘀咕。

“阿媚。”玉珠唤道,“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