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与那男人正面相对,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那道淡淡的刀疤。

是他!那个外号叫刀疤的司机!

胡光宗果然多疑,居然连一点小细节都不放过,大半夜的把刀疤找来指认他们。

万山心里盘算着,面上不动声色,说,“这不是刀疤大哥吗,你怎么在这儿?”

“哦,那什么,我来给司令送点东西,无意间说起你们,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司令就说让我们见一见……昂,对,就是这样……”刀疤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两只手不停搓来搓去。

很显然,他还没把自己的台词背熟。

万山微微一笑,说,“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是啊是啊……”刀疤干巴巴地附和,“怎么没看到强子兄弟和胡家妹子?”

“……”万山看了胡光宗一眼,“宗哥只叫了我一个来吗?”

“啊,对,时间太晚了,他们怕是都睡了。”胡光宗随意搪塞了一句。

万山也没揭穿,顺着他的话说,“嗯,他们累坏了,睡得早。”

“既然这样,今天就先到这,等下次有时间再聊,好吧?”胡光宗的疑问已经得到证实,便懒得再应付一个无名小卒,当即就下了逐客令。

刀疤也巴不得赶紧走,立刻答应了,诚惶诚恐地告辞而去。

“苍蝇,你去送送。”胡光宗吩咐另外一个男人。

那人应声带着几个黑衣人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胡光宗和万山。

“坐!”胡光宗招呼万山。

万山一言不发地坐下。

胡光宗亲自倒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说,“尝尝,最好的普洱茶。”

“不用了。”万山淡淡道,“喝多了睡不着。”

胡光宗放下茶壶,呵呵笑了两声,说,“老弟呀,你别怪哥多疑,这行的凶险你也知道,哥要是不谨慎些,根本活不到今天。”

万山牵牵唇角,不置一词。

胡光宗莫名地从他身上看到了南云的影子。

这两个人,一样的又倔又傲,难以驯服。

不过,这种人比起那种圆滑世故的更让他放心。

因此,他不介意服个软。

“今天这事是哥唐突了,来,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万山见好就收,稍缓了脸色,端起茶喝了,说,“宗哥,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人太多疑,心会累的。”

“是啊,我现在心就很累。”胡光宗两只手臂架在沙发靠背上,双腿交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次出事,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害我损失惨重,那些钱倒也罢了,关键是鬼爷那边怀疑我黑吃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愁死我了。”

“有什么好愁的,找到真正黑吃黑的人,交给鬼爷处置,误会自然就解除了。”万山轻描淡写。

“这个我当然明白,但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胡光宗说,“昨天刚出了事,现在警察正查得严,我的人不能随意行动,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那伙人的来历。”

“猜也能猜个七八分。”万山说,“对方既然上山抢货,就说明早已打听好了是你,在明知道是你的情况下还敢下黑手的人,恐怕金三角没有几个吧?”

“有道理。”胡光宗放下腿,又倾身过去给万山续了茶,“敢和我对着干的,左右不过那两三个,明天我就让苍蝇着手调查。”

“行,那我就回去睡觉了。”万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撑着膝盖站起来。

胡光宗也跟着站起来,说,“要不,明天你也跟着苍蝇出去跑跑,他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你和他一起长长见识,怎么样?”

万山顿了一下,说,“我还没答应跟着你。”

“有什么关系,你就是自己单干,多学点经验也有好处的。”胡光宗极力说服。

“那好吧!”万山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胡光宗很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和他一起往外走,临分别,又嘱咐了一句,“见刀疤的事,你就不要告诉秀儿了。”

“为什么?”万山淡淡问。

“她脾气不好,我怕她知道了又发火。”胡光宗苦笑。

“你怕她?”万山问。

“有点。”胡光宗大方承认,“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感觉那些对付女人的招式对她都没用。”

没错!万山心说,确实如此!

两人达成共识,各自回房休息。

胡光宗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西边的小楼,每个房间都为他亮着灯,唯独南云那间黑灯瞎火的。

那个女人,真是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怎么办,他偏就喜欢她。

他叹口气,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有着和南云一样的眉眼,唯一不同的是,相比照片的温婉,南云太过锋利了。

“秀儿,是不是你这辈子换了性情?”他葱白的手指深情抚摸着照片上的容颜,喃喃道,“你变成什么样,哥哥都喜欢你,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