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在接与不接之间犹疑了一下,默默挂断电话,继续拨黑子的号码。

没等拨通,叶婷的电话又打来。

“卧槽,没完没了了。”冯浩夺过手机,说,“给我,我来接。”

万山便任由他夺去了。

“喂,哪位呀?”冯浩开了免提,明知故问。

“山子?”那边大概听声音不像,有点不确定是谁。

万山听到那一声山子,心突突了两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原来,要放下一个人,一段情,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

“我山哥不在,有事跟我说。”冯浩说。

“耗子呀,我是叶婷。”那边说。

“别喊的那么亲热,叫我冯警官。”冯浩说。

“……”那边停顿了一下,问,“山子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南云的姑娘?”

“嗯?”冯浩瞪大眼睛,“不错呀,消息够灵通的,不过,这跟你有关系吗?”

叶婷被他怼得有点招架不住,说,“耗子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有正事。”

“什么正事,你说呀!”冯浩不耐烦。

“黑子在我家酒店吃饭,带了一个姑娘,叫南云,我听他们谈话说起了山子……”

“卧槽!”冯浩大喊一声,手机随即被万山抢了去。

“是我。”万山说,“你把情况重新说一遍。”

“山子。”叶婷在那边叫他,“原来你一直在旁边……”

万山嗯了一声,捂住话筒叫冯浩去开车。

冯浩把车开过来,叶婷大概把情况说清楚了,所长派小常跟着他们,三人一起赶往叶婷家的酒店。

……

酒店靠窗的位置,菜已经上齐,黑子招呼南云动筷子,“来来来,你头回来,尝尝我们东北的特色菜。”

南云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嚼了几下,说,“挺好吃的,这道菜叫什么?”

“锅包肉。”黑子说。

“和糖醋里脊差不多。”南云说。

“是很像,都是酸甜口。”黑子说,“你再尝尝这个。”

“这是什么?”

“杀猪菜呀,东北菜里压箱底的。”黑子说。

“哦,原来这就是杀猪菜。”南云放下筷子说,“这个我暂时不吃了。”

“为啥?”

“耗子说万山会做,我想让他做给我吃。”南云笑着说。

“……”黑子也放下筷子,“你就这么毫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吗?”

“别人是谁?”

“我呀!”

“你怎么了?”南云瞥他一眼,“别告诉我你看上我了。”

“不行吗?”黑子问。

“不是不行,是你根本就对这事不感兴趣。”

“何以见得?”

“在火车上我就看出来了,你撩我只是因为旅途漫长,并不是见色起意,不然你以为我会陪你聊一路吗?”南云说。

黑子摊摊手,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呵呵干笑,“南云啊南云,你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南云挑挑眉,没接话。

“来来来,喝酒喝酒。”黑子端起酒杯,“尝尝我们东北的烧刀子,是不是和我们东北的男人一样够味儿!”

南云没推辞,和他碰杯,抿了一口,火辣辣的滋味从喉咙直烧到胃里,她品了品,仰头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酒杯顿在桌子上。

“说吧,你把我骗来到底什么目的!”

桌子铺着绿格子的桌布,桌布上压着一整块透明玻璃,酒杯落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吧台里面穿黑色羊绒大衣的女人循着声响看过去,目光停留在南云身上。

屋里很暖和,南云脱掉了羽绒服,只穿着一件羊毛衫,黑色,低领,紧身,瓷白的锁骨和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

袖子往上随意撸起,露出半截手臂,同样白得发亮。

脸也白,又白又紧致,杏眼顾盼生辉。

酒店现在还不到客流高峰,她很闲,从头到尾在听他们的谈话。

起初,她以为南云是黑子的女人,并没有怎么留意,后来南云提到万山的名字,说要让万山给她做杀猪菜,她才上了心。

这姑娘是哪里来的,怎么会认识山子,而且说起山子时的语气那么甜蜜,眉眼都汪着水。

女人的直觉让她瞬间联想到,这姑娘大概就是这两天大家都在议论的万山的新女朋友了。

大家之所以都在议论,当然要归功与朱大娘不辞辛劳的传播。

不过,万山的女朋友,怎么会和黑子在一起呢,这俩人明明就是死对头,难道她不知道?

黑子这时也喝干了杯中酒,说,“我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单纯请你吃顿饭,喝个酒,不管怎么样,咱俩也算相识一场,你是为数不多能引起我兴趣的姑娘,既然现在要为了你男人的缘故和我站在对立面,那就借着这顿酒,大家从此划清界限,以后再见面,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南云低眉一笑,点了根烟,缓缓吐出烟雾,说,“你如果不干坏事,这性子倒是合我胃口,既然如此,那你再满上,咱们喝够三杯,从此就是陌路了。”

“好!爽快!”黑子拿起酒瓶倒酒,说,“要不是和你坐了同一趟车,我都怀疑你是土生土长的东北妞。”

南云笑笑,端起酒杯,“来,我敬你!”

……

万山心急如焚地赶到酒店,没等车停稳就跳了下来。

黑子往窗外看,笑着对南云说,“你男人来了。”

南云猛地看向窗外,见万山穿着深蓝色警服大步而来,每一步都带着震颤人心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