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站在马路边,看着小常的车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

南风就坐在那辆车上,也许明天,她就会带着南云起程,回到那绿树婆娑的彩云之南。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无法挽留。

不,他连看都看不到。

南云说了,如果他执意要照顾叶婷,那夜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她真的好决绝,自那夜一别,果然没再见他,不哭不闹,不给他打电话,也不给他妈告状,就安安静静在冯浩家住着等南风。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没底,也越心疼她。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跑去找她,告诉她真相,请求她的原谅,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疼,摸一摸她肚子里悄悄生长的孩子。

可是他不能。

他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天,他给所长看的视频,是黑子发给他的。

黑子抓了哈利,并将它残忍杀害,录制了活剥哈利的全过程,用哈利的血给他下了战书,约他上山一决生死。

理智告诉他,他是警察,黑子是匪,他完全没必要应战,可是看着父亲用生命救下的猞猁被剥皮抽筋,开膛破肚,在镜头下痛苦的扭曲,理智最终被愤怒取代。

哈利的惨叫声仿佛重锤一下下击打着他的心脏,满地鲜血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没办法无动于衷。

他是警察,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不管是黑子买凶杀南云,还是杀哈利挑衅他,他和黑子的恩怨都已经不是简单的警匪对立,同时也关乎尊严。

于是,他接下战书,决心用男人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无休止的冤冤相报。

这一战,他是为自己的尊严而战,为南云的安危而战,也是为父亲的信念而战,为哈利的生命而战。

生或死,都不能退缩!

“山子!”出站口有人激动大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万山转过头,就看到西洲向他大步走来。

挺拔的身姿,矫健的步伐,身后的背包,让他瞬间回想起在部队拉练的情景,忍不住热泪盈眶。

“大洲,你来啦!”他快步迎上去,接过西洲的背包,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西洲还给他一拳,两人对视而笑,拥抱在一起。

“你这家伙,几年不和兄弟们联系,破天荒找我一回,就让我给你跑腿卖命,不够意思啊!”西洲说。

“是啊,几年不联系,一个电话你就来了,不正说明咱兄弟感情铁吗?”万山说。

“铁个屁,我是来赚外快的,先说好,这一趟没个万儿八千的我可不干。”西洲笑骂。

万山也笑,“你说多少就多少,反正是打白条。”

“那我现在就走。”西洲做势要回车站,被万山推搡进车里,关了车门。

车子启动,西洲说,“我就纳闷了,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这么上心,专程请我来保驾护航?”

“也没什么特别。”万山一笔带过。

西洲不信,“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万山打开微信点开南云的朋友圈,递给他,“我没有照片,你看一下朋友圈,她好像前些天发过一张我们的合影。”

“沃日,你也太过份了吧,连人家的照片都没有,还说多么在乎人家,屁!”

万山被他说得一怔。

他真的没想过要保存南云的照片,他以为,他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分开。

“咦,这姑娘我见过。”西洲对着那张南云没来得及删掉就被南风抓个正着的合影照惊讶道。

“你见过,什么时候?”万山疑惑道。

“就今天。”西洲说。

“不可能,她今天没出门,在我同事家。”万山说。

“不是吧,我和她坐同一班飞机,又坐同一辆大巴来的。”西洲瞪大眼,“我是不是见鬼了?”

万山略一想,就明白了。

“你是遇见她妹妹了吧,她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南风,来接她回家的。”

“对对对,南风,小丫头片子,浑身带刺,把我给气的!”西洲下意识揉揉胸口,说,“有这么身手不凡的妹子,还要我来干嘛?”

“她那三脚猫的花架子,顶屁用。”万山说。

“怎么不顶,我现在胸口还疼呢!”西洲脱口而出。

万山侧首看他,疑惑道,“你挨打了?”

“……”西洲支吾道,“我那是没防备。”

万山笑起来,“你可小心点,这姐妹俩都凶得很,不好伺候。”

“掉头,我要回迪庆。”西洲说。

……

南风最终并没有去报警,被冯浩好说歹说的劝住了,答应一切都等见到姐姐再说。

到了冯浩家,已经是十一点,南云还没睡,听到车声,棉衣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南风下了车,看到姐姐消瘦的身影像只孤独的鹤从台阶上掠下,嗓子顿时就哽住了,明明在车上已经想好一大堆问责的话,此时只是扁着嘴角叫了一声“姐”,便大步向南云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