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门口,珠帘叮咚。宿愚理着被风刮乱的发型,瘪嘴看着身后那暗光盈动的法阵,这玩应她可见过不止一次。

传送阵。她早该知道那云浮雾绕之下隐藏的该是这作弊玩意儿。要不那乐康道君怎的有自信他们往下跳半点事都没有?

环顾四周,是那之前测灵根来过的流云堂。果然她是异想天开,还以为跳完崖就算进了内门。站在门两侧的接引弟子见这女孩堵在传送阵口,还以为她不知道要干吗,好脾气的提醒道:“请进入正门参加笔试。”

笔试?笔试是如何能区分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六十以上进内门,六十以下进外门?宿愚眉毛一抬,对这上层领导的智商抱有深深怀疑。这爬山跳崖尚且还能理解,笔试要如何将他们理清好歹?当下恍惚有一种生在天|朝参加中考的感觉?

想到自己匮乏的修仙常识,宿愚愁眉苦脸。她就不信那些出身凡人界的能比她好的了多少!旁边那接引弟子估摸已经开始怀疑宿愚耳朵有些问题了,“咳咳”了两声提醒她赶紧的。

宿愚这才回过神来,穿过了那流云堂前镶着云纹的阶梯,走入流云殿。

流云殿高有八丈,梁栋皆是灵玉雕筑,兽态雕镂,器具漆金,比前面的小堂口不知宽敞了多少倍。自席摆满了紫檀桌榻,鼓腿膨牙。细细一数竟有七八百张,齐整整的摆满了正殿。其上前一多半位置有了少年,一个个正襟跪坐,眼观鼻鼻观心。

大殿殿前玉案上几个形态各异的男女散落而坐,其中坐在正中的便是一个长相刚正的中年长胡男子,目不斜视,旁边竟有一总角小童,抓着案上莲台玩的不亦乐乎。

宿愚神情一栗,那小童她可真真识得,可不就是那日缠着要吃蛋的厉害童子!

这时,殿前指引手中一动,其中最后一排的一个紫檀桌榻上面的结界消失,正好喂鱼并不显眼的地方。宿愚看见那殿前指引给她打手势让她过去,当下迅速走了过去坐下,心中庆幸那小儿专注于手中事物并未注意她。

于珵美同她一排隔了几个座位,见她坐下打了个加油的手势。婉玉隔了于珵美几个位子。而自己后面空空如也,她也便明白了,这座位是按照先后顺序排的。桌面上了无一物,只是赭色的案台。宿愚见无人看她,心中稍安,抬眼一瞧才发现斜前方坐着的竟是那梁修宁。此人看了她一眼,目无波澜便又继续注视自己的桌面。

先前不过是见他努力异常高看几眼,而这人不领情,宿愚也不觉着有什么,毕竟也不是谁都性情和蔼,脾气投缘的。

刚才忙于躲那小童,现在混入大部队她才抬起头,四下环顾这殿内情景。

这列坐的弟子众中那第一排第一座的白发少年存在感极强,无比吸引眼球,以至于她一抬头便看一眼瞧见了。宿愚算是坐在倒数第三排的右侧角。能隐隐看见此少年沾雪一般的眉尾,和玉琢般的侧脸,肤色如蜜。看其年纪应该比宿愚略小,修为却在她之上,应是练气五层左右。周身气势清冷的让人一凛,灵息却躁动灼热,看起来两者明明两项矛盾却奇异的融为一体。

这应该就是之前于珵美提到过的戎昭君。宿愚心中一叹,果然天才就是天才,灵根好修行速度快,明明十一岁却修为最高,五峰之中都第一个登上险峰。不过大道方起,不知多少天才都折损在这漫漫长途中,论起好歹却也着实早了些。

宿愚看过流华仙宗的手册,心里暗暗猜测着这几人的身份,正中那男子应该是掌门广睿道君,历年入门选拔他都在。而旁边依次平起平坐的三位应该同为元婴期修士。

那红衣女子皮肤莹润如玉,艳绝却是一旺清月的那种雅媚,灵息好似属火,应该是那离火峰峰主夏湘道君,元婴初期修为。

旁边那青年男子相貌堂堂,面容虽说不上俊却气势惊人,一眼看上去便不是什么好惹之辈,应是那位六百岁结婴,势头正猛乾金峰峰主飞龙道君。传言他被看好成为流华仙宗下一个小飞升的修士。而这位已经结婴的天才道君,先下正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那戎昭君,面上皆是喜爱。

再有那个白眉白须的老者,面目和善,灵气深厚到几乎凝实。宿愚却猜不出身份,她所知道的九个元婴道君无一人特征。

下面次座的一列想必就是金丹真人。流华仙宗金丹真人颇多,她也未一个一个都能记下来。这些真人,宿愚一眼看见了其中一位女子。

在那魔域她也算见了不少美人,娇艳欲滴如瑰艳真人,人间尤物如铃织魔君,又或者那坐在上面那元婴期的清绝艳绝的夏湘道君,然这些女子皆无法与那女子相提并论。那女子并非说那五官如何美绝,而是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出尘脱俗的气息,好似她并非是个修炼有成的金丹真人,而是九天之上的玄女,美的无一分刻意,至真至纯,端得是一个浑然不觉的仙女。饶是宿愚这等见过些市面的女子也偷偷看了良久,才移开了眼。

之前听于珵美说历次入门选拔都有两三个元婴道君过来,却未想到这次竟然多达四个。实则元婴道君很少收练气期的徒弟,真正选入室弟子的还是那些金丹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