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丢给欧阳瑾一瓶解药:“七天的量。”

欧阳瑾咬牙,你就不能多给点儿吗?我立了多大的功啊!要不是我,皇后现在已经死了!

楚芊芊淡淡看向她:“怎么?不满意?”

“不敢。”

一出口,欧阳瑾自己都恨不得咬死自己,一场凌虐过后,自己再见楚芊芊,总像见了老鼠见了猫似的,连汗毛都充斥着一股恐惧。

但这……真的很丢脸,好不好?

“那个……咳咳。”欧阳瑾清了清嗓子,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道,“纳兰嫣不会怀疑我吧?”

楚芊芊淡淡一笑,倒也不笨嘛,竟想到了这个问题。纳兰嫣自然是怀疑欧阳瑾的,不然,为何会带着欧阳瑾出来捉奸呢?她不出现还好,她出现了,纳兰嫣要不怀疑是欧阳瑾告的密都不可能了。比起一心扑在权势的年四爷,纳兰嫣的心机显然更为细腻深沉一些。

不过,欧阳瑾这颗棋子,还不到舍弃的时候。

楚芊芊就道:“我会给你一个消息,让你再次换取纳兰嫣的信任。”

欧阳瑾怔了怔。

楚芊芊朝她勾了勾手指:“你且附耳过来。”

……

欧阳瑾离开后,楚芊芊望向前方,似叹非叹道:“你确定这么做是对的?”

诸葛夜从暗处走来,自背后抱住了楚芊芊,轻轻说道:“确定。”

……

欧阳瑾上了马车。

纳兰嫣轻蔑地哼了一声:“今晚你吃啥了,竟跑了那么多趟茅房?该不会……是去见什么不该见的人了吧?”

欧阳瑾垂眸,掩住微闪的目光:“我没见什么,不过……”

她打住。

纳兰嫣眉梢一挑:“不过什么?”

欧阳瑾四下看了看,一副很谨慎的样子:“我偷听到楚芊芊和诸葛夜的谈话了,就在茶肆边的巷子里。”

纳兰嫣一边狐疑一边又来了兴趣:“他们说什么了?”

欧阳瑾仿佛很是害怕,手拽着裙裾,微微颤抖了起来:“他们说……他们说……下个月……有日食!”

“什么?诸葛夜居然算出了日食?”年四爷一脸不可置信,跌在了椅子上。

纳兰嫣倒了一杯茶水,却不是给年四爷,而是给自己的。

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道:“看来那小子,比我们想象的难对付一些。”

年四爷冷冷一哼:“你不是说他是个病秧子吗?连朝堂都没怎么去过!”

纳兰嫣不可置否:“是,他自幼身子羸弱,尤其到了冬天,三天两头昏迷,上朝还是这两天的事儿。”

“那他能算出日食是见了鬼了?”年四爷一把砸碎了纳兰嫣手中的杯子。

纳兰嫣倒是没那么生气:“说不定是你的好倾儿走漏了风声呢?”

年四爷怒眼一瞪:“倾儿不知道日食的事!”

纳兰嫣勾了勾唇角。

年四爷又道:“他知道有日食也没关系,反正他查不出我们的计划。”

知道日食了,离知道你的计划还远吗?

纳兰嫣笑着不说话。

年四爷凝思片刻,又道:“他为什么突然要查天象?莫非……是猜出我的身份了?”

纳兰嫣拿起一粒瓜子,用葱白指尖掰开:“你真以为欧阳倾不会告诉他?”

年四爷握紧了拳头:“她不会!暴露我,也就暴露了欧阳珏与诸葛琰。”

纳兰嫣笑了笑:“要是诸葛夜答应不追究欧阳珏与诸葛琰的过错呢?”

年四爷噎住了。

纳兰嫣呵呵笑了良久。

年四爷咬牙:“不,我还是不信倾儿会出卖我。我要是死了,诸葛琰会恨她。她本就对不起诸葛琰,绝不忍心让母子关系彻底崩裂!”

没错,楚芊芊的确不会让诸葛夜伤害年四爷,但前提是,她看得住诸葛夜。

“不要了……唔……你……你下来……”

楚芊芊被撞得魂飞魄散,像一只濒临灭亡的小鸟,一阵微风都能把她吹倒了。

诸葛夜挥汗如雨,仔细地疼爱着身下的人儿。

终于,在不知来了几次之后,楚芊芊沉沉地睡过去了。

诸葛夜前一秒将她做晕了,下一秒就操起家伙杀向年四爷的院子了。

年四爷做梦都没料到诸葛夜的攻击来得如此迅猛,他连中衣都来不及穿,披了件大氅便奔出了火光四射的屋子。

整个别院都被火光遮掩,下人们四处逃窜,尖叫声、怒骂声、哭喊声,交错跌起。

诸葛夜手执长剑立在屋檐的顶尖,金蟒黑氅,迎风而舞,在身后扬起飘逸的弧度。

他冰冷的眸光,如幽冥的寒芒,一寸寸打在了年四爷的脸上。

年四爷的步子顿住了,就那么仰视着如魔神一般与暗夜融为了一体的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世界无声了,他能看到房屋裂开、火光炸开、下人哭开,像慢镜头一般在眼前闪过,然而,他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

也正是这一刻,他才从心里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一种来自血脉的尊卑。

嘭!

他怔愣的空档,诸葛夜的剑气毫不留情地劈了过来!

“主子!”暗卫飞身将他扑开。

可躲过了这一击,躲不了下一击。

诸葛夜一跃而起,凛冽的剑气,带着强悍的杀气,从他脚踝处一划而过!

“啊——”年四爷一声惨叫,栽进了纳兰嫣怀里。

剑气的余波,顺着年四爷的脚踝蔓延,一路向上,最后撞到了纳兰嫣的脸上。

纳兰嫣抬手一摸,满掌血腥。

“我的脸……我的脸……”

欧阳瑾站在廊下,咬唇看着皮肉都翻起来了恨不得看到白骨的纳兰嫣,吓得直打哆嗦!

这真的是那个被断言活不过一个月的病弱世子吗?

早知道他这么能耐,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把楚芊芊从庄子里接回来的呀!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年四爷冲欧阳瑾暴喝了一声。

欧阳瑾不想走,跟着他们,只有被追杀的份儿,她想回家!想王爷!想父亲!

但……

她不能不走!

解药只有三天的分量,刺探不到年四爷和纳兰嫣的情报,她会死得很惨!

“四爷!你怎么了?”她奔过去,扶住了年四爷。

年四爷靠在她身上,一把抓住了疯一般摸着脸的纳兰嫣:“快逃!”

暗卫丢了个烟雾弹,带着他们三个逃开了。

烟雾弹有毒,诸葛夜没有追上去,而是带着手下上了马车。

杀不死你没关系,封了你财路,看你怎么蹦跶!

这一晚,诸葛夜一连烧了五个小别院、三处庄子,缴获黄金一百万两、白银五百万两,另有珠宝无数、房契、地契无数。

孙内侍感叹:“啧啧啧,这么多钱,都赶上国库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么一大笔财富,哪怕是买雇佣军,也足够跟皇城卫队比上一比了。

诸葛夜冷冷一笑:“果然是狼子野心!”

想买军队?

做梦!

“孙内侍!”

“奴才在!”

诸葛夜掸了掸手里的册子:“查封欧阳家与亲王府!”

“啊?”孙内侍骇然失色,“这……太子妃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吧?”

他虽不知楚芊芊与诸葛琰、欧阳珏是什么关系,但也看得出来她十分在乎他们,不然,也不会装成欧阳诺入宫了。

孙内侍想到的,诸葛夜自然也想到了,可世宗是诸葛琰的父亲,是欧阳珏的妹夫,就凭他们几个的关系,他要是不封了欧阳家与亲王府,难保世宗不靠着他们东山再起。

与其真的在战场上碰到,不如先发制人,将他们谋逆的种子掐死在萌芽状态。

“不要把消息传到东宫!”

孙内侍点头应下:“是,奴才遵命。”

……

楚芊芊是在诸葛夜的怀里醒来的。

暖烘烘的被窝,热乎乎的胸膛,坚实有力的臂膀,真让人有种幸福的眩晕。

楚芊芊打了个呵欠,又朝他怀里贴了几分。

“醒了?”诸葛夜轻抚着她发丝,柔声问。

他摸得很舒服,楚芊芊不愿睁开眼睛,就搂紧他精壮的腰身道:“嗯,刚醒,小宝呢?”

“出去玩了。”

诸葛夜低头,吻了吻她仍有些红肿的唇瓣。

最近的身子被调教得极好,一碰便来了反应,楚芊芊努力回应了起来。

一吻作罢,二人都有些情难自控。

楚芊芊睁大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没急吼吼地占有她,而是问:“睡好了没?”

楚芊芊微微一笑,带着一种被疼爱的餍足:“挺好的,梦都没做一个,一直都在吗?”

睡得太沉,都不知道你在不在。

诸葛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当然在,你觉得我会去哪儿?”

“说不定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楚芊芊随口一说,诸葛夜眸光一闪,又听得她道,“有没有去永巷采几朵小野花儿?”

诸葛夜失笑:“野花儿哪里有家里的花儿香?”

说着,抱着她又是一阵深吻。

楚芊芊舔了舔唇瓣:“诸葛夜,你身上有血腥味儿!”

狗鼻子!

诸葛夜一本正经道:“不是我的,是你的。”

楚芊芊瞪大眸子。

诸葛夜道:“你月信来了。”

楚芊芊挑开棉被一看,还真是!

……

小宝得了个新宠物,渐渐没那么黏糊楚芊芊了。

吃早餐的时候,小宝手抓着饼子,自己咬一口,喂小狼崽咬一口,再自己咬一口。

楚芊芊看不过眼了:“小宝!”

小宝眨巴着眸子:“我有给小白刷牙的。”

诸葛夜喝了一口玉米羹,漫不经心道:“扔了它?”

小宝把小狼崽死死地护进怀里:“不要!不许你们扔掉它!这是外公送我的!我名字都给它取好了,叫诸葛小白。从今天起,我是它爹爹。”

楚芊芊:“……”

早膳过后,孙公公前来禀报,皇上让太子代为上朝。

在皇家,父子之情、手足之情,基本上都会被滔天的权势磨平,但照目前来看,诸葛夜与皇帝以及曦儿之间并没这种烦恼。哪怕他二话不说抄了查封了欧阳家与亲王府,皇帝也没质问他一句。

诸葛夜“嗯”了一声,去了。

楚芊芊记挂着诸葛琰的病情,让宫女带小宝去学习后,便前往了东厢。

临走时,她深深地看了孙内侍一眼:“孙内侍,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孙内侍是老油条了,不该让人看出破绽的绝不露馅,笑了笑,说道:“您又说笑了不是?奴才不是一直跟着您吗?”

这话有些含糊不清,不过楚芊芊也没往深处想,左右她这么在乎诸葛琰,也有些心虚诸葛夜会怀疑她与诸葛琰的关系,所以诸葛夜不主动找她“喝茶”,她就该庆幸了。

见楚芊芊没揪住此事不放,孙内侍悄然松了口气。

小王爷这是昏迷着,逃过了一劫,欧阳将军却是已经被押入天牢了。

至于欧阳瑾与纳兰嫣、年四爷,殿下也已发了告示通缉他们了。

他们躲在何处,暂时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纳兰嫣与年四爷都伤得不轻,想连夜逃出皇城压根儿是痴人说梦。

诸葛夜斩断了他们的一切退路,把他们在往死里逼,一定逼到他们现身为止。

比起外边的风声鹤唳,凤熙宫内则是一片宁静。

上官若洗脸,皇帝在一旁看着。

上官若换衣裳,皇帝在一旁看着。

就连上厕所,皇帝都恨不得贴上去跟着。

上官若红了脸:“不用早朝吗?”

皇帝面色如常地道:“儿子大了,让他锻炼锻炼。”

是你自己偷懒,偏要奴役我儿子!

上官若瞪了他一眼,坐到梳妆台前。

皇帝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眉笔:“朕来做一次唐明皇怎么样?”

上官若失笑:“我才不做杨贵妃!”

皇帝是左撇子,左手拿着眉笔,右手挑起了她下颚:“杨贵妃没你漂亮。”

一把年纪了,讲这么不害臊的话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