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那么热,身上的男人气息又那么浓烈,陶乐乐额头上马上冒出了一层虚汗,“程习之,你能别抱那么紧吗?”

“太太!”男人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际低低地响起,撩得她随即起了一层战栗,“你都好久没让我抱着睡了。”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又夹了一丝委屈的感觉,也或许是这样的夜晚太美好,陶乐乐的心不可抑制地就软了下来,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那你松一点,我让你抱,好不好?”

男人没说什么,但手上的力气却是没刚才那般大了,夜深人静,也适合说悄悄话,陶乐乐翻了个身,跟他挨得很近,几乎是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

“为什么明知道回去会很危险,还要陪我一起回去?”

这个问题她从他醒来就想问了,可一直憋到现在才问,也是觉得可能到了晚上,他说真话的机率会多一些。

“没什么,”男人淡淡地说,“就是想陪着太太做点什么。”

“程习之!”她抬手摸了摸他刚毅的俊脸,梦呓似的低喃,“你我不应该再纠缠的。”

“太太!”男人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让她与自己无缝地连接住,薄唇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给我时间!”

陶乐乐摇摇头,他的世界太复杂也太危险,她有那个胆子陪他一起走下去,却没了之前不顾一切追寻他脚步的那颗心!

“习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唤他,“你知道吗?好久以前我就特别地想这样叫你的名字,你一定不知道吧,十年前的时候,我在我藏满少女心事的笔记本上,写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我那时候常常做梦,我想等我长大了,到了你所在的京都,如果我能遇见你,我就问你,习之,我想谢谢你十年前对我外婆的救命之恩,不知以身相许你要不要!”

“可是我们在一起了,我却没有了那个勇气叫你习之,因为越接近你的世界我就越觉得你的世界距我太远,所以我唤你叔,我那时就想以后不论陪在你身边的女人是谁,但她们都应该不会这样称呼你,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或许看到这个字的时候就会想起我,而也有可能这个世界上能称呼你为叔的女人就只有陶乐乐一个,我想以这种方式让你记住我!”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跟你离婚的第一天,我数着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最后自己也数迷糊了才睡着,离婚后的第二天也是,第三天也是,我以前知道我爱你的,可是却没想到会爱得那么深,那么不想忘,然,我发现我错了,这世界上真的没什么不能忘的,一个月以后,我不用数着你的名字也能安然入睡了,只是想起你的名字时,胸口那里还是会有细细碎碎的痛。”

“现在我们之间闹成了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害怕,外婆没有了,陶国安也没有了,整个世界就好像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想再爱什么人,也不想再依靠什么人,更不想让别人再离开我,习之,我爱了你十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希望你有事,我知道你厉害,也知道你有能力,可是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然后在这个世界上自然地老去,我看得出来河文意很爱你,而且她比我还要更需要你,你要待她好,习之,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

话里足足落下十分钟以后整个卧室里还是很安静。

陶乐乐心知肚明他没有睡着,但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躲避这个问题。

很久很久以后,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但也只是在她眉心处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粗砺的指腹又摩挲了下她娇嫩的脸颊,声音沙哑又磁性,“太太,睡吧。”

陶乐乐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我刚跟你说的,你有听到心里去吗?”

“太太。”程习之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不要逼我了,我还在生病!”

陶乐乐,……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

活了二十年,不应该马上说是二十一年了,但这绝对是最没有意义最无聊的一个年了,大家都在外面欢呼聚会的时候,她陶乐乐却只能陪着一直摆脸子给她看的老男人。

外面现在不稳定,她也不能出去,楼下大大小小的角落里十几个值班的保镖,她一下去,他们就跟恭迎女王陛下似的叫她陶小姐,她这小心脏实在接受不了那么大的阵仗,就只好也不下去了。

除却吃饭的时间,俩个人就一人抱着一本书看,时不时地聊上几句,或许是昨天晚上陶乐乐跟他说的那番话起了效果,他没再对她做出什么耍流氓的举动,也没再言语上占她的便宜。

他好似一下又恢复成了那个之前冷冰冰的程习之,那双湛黑的眸也比以前还要深沉冷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