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灭的那一秒起,外面守着的一帮人立马来了精神,程老爷子年纪大了手脚稍微慢了一些,邹昊和程锦铭则是在手术室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起立马冲了上去。

主治医生一身疲累的走出来,身上的手术服已经全都湿透了,就连头上戴的帽子也是汗涔涔的,医生摘下口罩,望着三个人期待又担忧的眼神,不忍心地垂下了眼敛,他这一个眼神吓得程老爷子差一点昏过去,得亏了小曹及时地扶住了他。

程锦铭最先沉不住气地上前握了握医生的手,惊慌得全身都在发抖,“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你告诉我,我儿子怎么样了?”

邹昊听到程锦铭的声音响起来时才如梦初醒一般,他慌忙冲上前去,厉声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他没有什么事的对不对?你说话啊?!”

医生被他这粗鲁的说话方式吓了一跳,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才对他道,“子弹是取出来了,但由于病人失血过多,还有伤口实在离心脏太近,他醒不醒得过来,还不好说。”

“……”他的话音才一落下,邹昊就没能忍住地抬手使劲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是他太大意了,程习恺那么狡猾的人,他怎么可以因为他的一个动作就走神?就卸下心防?

如果程总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偌大的程氏又该怎么办?

他红着眼眶望着手术室的位置,想也没想地就想要冲进去,医生迅速地拉住他,“这位先生,你先冷静一点!手术室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那位先生还在处于危险期,你这样冒失地进去对他的救治不会起到什么好效果的。”

邹昊停下脚步,心中简直要恼死自己,怒气没有地方出,只得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一旁的墙壁上!

这边程震海已经从刚才的缓冲中缓过神来,他闭眼上前两步,到底是见识过太多大风大浪的人,他很快地就平复下来了情绪,尽管说话的语气还不是很平静,但也中气十足,“听医生的意思是,也并不是不乐观是不是?你们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我们程家也不缺钱,你只管用最好的药,安排最好的医生,还是不管你有什么别的需要,你都尽管可以跟我提,只要你能保住我孙子的命,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由于昨晚病人送来的太紧急,而情况也不太好,医生几乎是刚一到医院就进了手术室,所以完全不知道程习之的身份。

如今听到程老先生这么说,心下顿时明白了不少,其实刚才他出来时看到程震海这张脸时,就已经将情绪猜了个大概,他敬重又客气地冲程老爷子点点头,姿态也放得很低,“程老您请放心,救死扶伤本就是一个医生该做的,我们医院也一定会尽可能是把该做的都做好!”

“好!”程震海听他这么说,内心平定了不少,“我们家属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如实将情况说了出来,“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等待了,等下我们会把他推到重症监护室,我会安排人随时看他的情况,今天明天都是关键期,如果这中间他能醒过来,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果他醒不过来,程老,实不相瞒,那就是天意了。”

“……”

一句话将众人心中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希望又落了个透顶,程锦铭心痛地闭了闭眼,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这个儿子,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程习之所有的不幸基本都是来自他婚姻的不幸,如果再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想他一定是撑不住了!

“锦铭!”老爷子看出他的心意,他拍拍他的后背,语重心长地道,“别怕,还有爸在这陪着你呢,而且习之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程锦铭张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自打将程氏彻底地交给程习之打理以后,他就很少再理这些尘世之事了,年轻的时候因为忙没有去看过过多的风景和山山水水,这几年清闲下来以后,他也就一直地全世界地跑,所以常常也就忽略了一双儿女。

然,谁又能料想到得,程家还会有今日之祸呢?

几个人还欲说话的间隙,程习之已经被几个护士和助理医生从手术室推了出来,程锦铭和程震海赶紧围上去,病床很小,护士为了怕程习之感染,所以将病床推得很快,程习之的脸色很苍白,高大的身体被医用棉被盖了起来,他面如死灰的躺在那里,鼻间还挂着氧气!

程锦铭看了一眼以后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程震海亦是很快地红了眼眶,整个医院的走廊里都除了病床滑轮滚动着地板的声音,其它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满是死寂的气氛。

这气氛让邹昊感觉到很不安,所以他没有跟着疾走而走的护士去重病监护室,他追随着相反方向的正在拿笔签着字的医生走过去,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医生!”

他叫住他,“你老实告诉我说,病人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