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不,不,威胁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他为什么要威胁?

虞楚额头上冷汗直冒,抬眸间忽见谢玄执了顾钰之手准备离去,他陡地脑中灵光一闪,不禁大喊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沈黔,你这是在报复,不是为沈家也不是为顾家而报复,你是在为你的亲生母亲而报复,原来你才是……”

“给我堵上他的嘴,将他送进廷狱之中!”谢玄陡地止步,厉声打断。

“为什么不让我说?谢七郎君,你这是欲盖弥彰,你们谢家帮着她……”

“堵上!”

虞楚还在大喊,两名部曲陡地冲了过来,一人押了他一条臂膀,就将一团脏兮兮的绢布塞进了他的嘴中。

“虞使君,有件事情我还忘记告诉你了,半年前,你收养的女儿虞氏派出上百名部曲刺杀顾十一娘,那些刺客所用的箭矢上所刻的便是你们虞家的徽记,你说,到底是谁助纣为虐?”

说罢,谢玄也示意手下的几名部曲从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令人用车运了数支毒箭于廷尉衙署门前。

虞楚的脸色大变,瞪圆了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而李正早已吩咐狱卒戴上手套拾了其中一只箭矢送到他面前查看。

“这箭矢上果然有你们虞家的徽记。”李正一脸认真道。

胡说!都是在胡说!谁会在箭矢上刻上自家徽记,这是陷害,是赤果果的陷害!

虞楚心中咆哮呐喊,奈何嘴堵着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而这个时候,衙署门外已有纷乱的议论吵杂声传来,甚至有人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道:“孟子曾云: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为,达之于其所为,义也,这虞家也是有着传世家学,其子弟亦自幼习孔孟圣贤书的,未想这虞楚竟然如此狠毒,连一个小姑子都下去得手,简直禽兽不如!”

“不错,如此道貌岸然之人,简直污了我们大家的眼,还请廷尉衙署公平执法,还沈氏黔郎以及沈家一个清白!”

“不错,请廷尉衙署公平执法,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请廷尉衙署公平执法,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一声又一声的呐喊好似穿墙而来,震得虞楚耳膜震动,仿佛整个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

虞楚又惊又怕,因为说不出话,憋得眼泪都快要掉了出来,一只手直指着顾钰,却很快又被两名狱卒拉进了廷狱之中。

直到被真正关进廷狱大牢的一刻,他都无法想明白,明明这一切的安排都才刚刚开始,甚至可以说还完全没有开始实施行动,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怎么知道他们虞家要谋反?

她又怎么知道他与褚皇后之间的密谈和交易?

虞楚想起了前些日子,那个头戴幕蓠的神秘女子找到他后所密谈的一番话。

“虞使君只需要为本宫做一件事。”

“什么事?”

“在她得胜归来后,在陛下面前进言,将她捧上三公之位。”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一个引子。”

“什么引子?”

“一个可以让她谋朝篡位的引子。”

那么现在这个引子是有了吗?而为了这个引子,他所付出的代价便是整个虞氏一族之性命以及声誉?

好一招借刀杀人,过河拆桥,好狠的女人!

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降临,原本就吵闹不堪的地牢之中顿时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喊。

关在这里的人大都是流民和盗匪,因本朝有“刑不上大夫”之规定,如他这般的士族是很少进廷狱之中的,但若与皇权对抗甚至与世家对抗,那些规定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虞使君,您睡着了吗?”

漆黑的牢狱之中陡然亮起一星莹光,原本安坐在角落里的虞楚闻声猛然抬起头,就看到一道身著白袍的人影出现在自己眼前,仿若心生幻觉一般,这道白影亦幻亦真,好似还沐浴着朦胧月光。

男子面上还罩着面具,殷红的唇角却扬起一丝诡秘之笑。

只听他道:“皇后娘娘让我来捎一句话。”

“什么话?”虞楚激动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