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坐在后座上,一边压着自己被弄出褶的衣服,一边想开场白。

无意中从后视镜看到程助理,女人的视线与他甫一接触,立刻转开,跟逃难一样。

所以说……

连程助理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不对劲的事,身为当事人,旁边那个为什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陆然转头看向老板。

“怎么了?”对方问他。

卧槽。

陆然继续平复内心,几秒之后才觉得终于平静下来,说:“老板,你刚才吻了我。”

“有什么不可以吗?”老板表情似乎很费解。

陆然都跟着迷惑了一瞬,难道没什么问题?

“老板,你……”陆然本想说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可到底没敢出口,直接说,“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我技术还可以吧。”

陆然:“……还可以。”

“跟你初吻比怎么样?”

“差不多就那样。”

“嗯……”某人低下头喃喃道,“也是,一直没什么对象可以练习。”

“什么?”

老板一直没正面回答他,这让陆然有些恼怒。

他是卖艺不卖身的,如果老板父母就在旁边,他就不说什么了,他可以当成陪君演戏。

可这四面八方也只有一个程助理,上来就压着他亲,似乎不妥吧!

“霍总,你别绕我了行吗?”陆然得问问引发这一意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不然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怎么办?

也许是终于认清无论如何陆然都要弄个明白,霍毅臣终于在陆然不解的目光中,叹了口气,声音有点低,略带着歉意说:“抱歉,刚刚入戏太深了,一时忘了咱们俩之间是假的,我看你站在那马上就要被另外一个男人拉走了,一时心急,上车的时候还没缓过来。”

什么?他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个答案?

老板的手掌又覆在他后颈,轻轻摩挲着低声道:“别想太多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程蕾看了眼很明显已经被她老板彻底绕懵了的小员工,目露怜悯。

再精明的人,碰上演技水平影帝级、脸皮厚度城墙级、反应速度变态级的老板,估计都要折。

何况这个小员工有个致命的缺陷,注定他玩不过老板——总是不求甚解。

老板说的话,哪怕再追问个几句,就会明白对方到底怎么想的,可这个人偏偏就不问了。

这就要归功于老板的钱了。

所谓拿人手短,谁敢追着金主没完没了的问为什么呢……

程蕾眼观鼻鼻观心,开好自己的车,心里绝对没在重新猜测老板隐藏起来的最隐秘的诡计。

明知道被老板糊弄,陆然也没办法继续追问了。

他已经问了几次,再问就是傻了,弄不好老板还会再说他‘情商低’。

所以剩下的,只能由他自己猜测了。

第一个冒出来的备选答案,当然是老板在玩他,不过这个答案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以他对这个人这段时间的了解,对方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第二个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太自恋的答案,就是老板看上他了,这个答案也没过多久就被他自己pass了。

坐在他旁边的人,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听着轻音乐,闭着眼,偶尔看他的时候面无表情,这样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面对喜欢的人会表现出来的吧。

去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只能是真相了——就是老板所说的,入戏太深……

wtf!

“老板,容清玄是谁?”好啊,你不跟我做戏吗,那咱俩就把戏里边的角色都掰扯掰扯,正好他也很好奇那个人是谁!

听到那个名字,慵懒的男人半眯起眼,审视的看向陆然。

“别看我,你鸽子弟弟说的,说你心里有人,是他。”被对方看着,陆然这嘴就闭不上了,开始秃噜秃噜的往外冒话,他原本是不想说的,毕竟那已经不是他的工作职责之内了,而他现在的口气,就好像妻子在质问出轨的丈夫。

但陆然管不了那些了,他被老板看毛了,“我承认我也对你有隐瞒,可那不属于主动隐瞒,因为你也没问过,可这个姓容的……你起码应该跟我说一声,”陆然说着说着发现,他还是没有立场质问老板什么,越说越像是解释自己究竟为什么那么想知道那个人和老板的关系,“这样别人问的时候,我也好反驳回去,而不是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

“你很在意他吗?”被问的对象并没直接回答问题,反而又抛出个问题。

“……”他就知道这只狐狸不会乖乖回答他!

“你跟陈鸽又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他说的你就相信了?他对你说我心里有人,我告诉你,是。”

陆然一听,愣了一下,脑袋里又混混沌沌的。

“但不是他,我跟清玄没什么关系。至于我心里那个人,”霍毅臣刚刚连续提问的锋利顿收,转而温和起来,“你不必在意,那只是个很浅淡的影子,”他转头看向车外倒退的路灯,声音又轻了不少,“我已经把他忘了。”

只是他却又出现了。

一直被平稳的送到家里,老板没再跟他说过一个字,开门下车之后,陆然冲着连车窗都没摇下来的老板摆了摆手,道了声拜拜,心想里边的人大概都没睁眼看他。

他刚才是煞笔了才会猜老板喜欢他。

至于对方说的那个‘影子’,陆然不知道那个人几分真几分假,说起来的时候表情明明很怀念,可语气却又让人完全重视不起来。

所以说,他真是非常不喜欢分析老板的真正心思,还是算了吧。

陆然转身之后,车里一直闭目的人才蓦地睁开眼,看向那个在单元门黄色灯光下的身影。

直到人进了单元门,还看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