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芜,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双连变成了巧儿?”景正明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透出冷光,压着怒气沉声问道。

闻言,景盛芜臻首,浅言道:“昨儿个西院儿人多眼杂,父亲不在府中,女儿担心多生变故,故此刻意差人拿了双连,待夜深人静才悄悄地将人放了回去。”

这话儿得巧妙,明了孙氏掌家独揽大权,自个儿虽为嫡女却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明面儿上连她院子里的丫头都是动不得,话儿里头的无奈与妥协叫人听了难免会联想到孙氏处事刁钻刻薄。

景正明闻言面上狐疑,孙氏与景盛芜水火不容本也都是敞在台面上摆着的事儿,若景盛芜设计陷害也确实不无可能。

见状,景盛芜面色清寒,只一句话儿便彻底打消了景正明的怀疑。

“我无权无势凭什么能叫夫人手底下的奴才舍身忘死地去污蔑她。”

孙氏闻言一滞,再瞧向景正明的眼神儿中终是透出几分急惶,抄起手边儿的茶盏便朝巧儿额上砸去。

巧儿一声痛呼惊叫,猝不及防下额角划破了拇指宽的口子,血汨汨地往下淌,一时也顾不上去捂住伤口,身子颤抖着直朝孙氏磕头,高声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见状,孙氏一张芙蓉面更是难看了几分,当即厉声呵斥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联合外人来陷害于我!,是谁指使你的!”

景盛芜伸手托起茶盏,以袖遮面,细细咂了一口,借着水袖的遮挡暗自给巧儿递了个眼神儿。

巧儿明了,借势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佯装惊恐的模样儿,悄悄抬起眼皮儿去瞄了眼孙氏铁青的脸色,惊得忙又垂下头,讨饶道:“三姐,都是三姐,是三姐屈打成招,夫人救救奴婢!”

语毕,又狠狠地掴了自个儿两耳光,一张白皙的俏脸儿霎时布满猩红的手印,转过身儿朝景正明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高呼道:“都是奴婢叫猪油蒙了心,收了三姐的好处才来蒙骗侯爷,陷害夫人,侯爷明鉴,夫人是清白的,夫人没有害人呐!”

孙氏见状面色这才好看了几分,恶狠狠地剜了眼景盛芜,再偏过头去时却是满脸的委屈,捏起帕子作样儿似的摸着眼角,期期艾艾地言道:“老爷,您也听见了,妾身绝没有害金姨娘,都是景盛芜污蔑妾身!”

闻言,景盛芜面色不变,一派从容地直视景正明眸子里的冷光。

“老爷,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见景正明半晌没有作为,孙氏一咬牙狠狠在自个儿大腿内侧掐了一把,立时疼得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疙瘩,哭天抢地地诉苦道:“景盛芜她一准儿是记恨妾身这才蓄意报复,连无辜稚子都不放过,景盛芜,你好——”

“住口!”孙氏话音未落,便见景正明面色阴沉,沉声呵斥道:“盛芜是本侯的嫡长女,你是本侯的续弦,几时这般不懂规矩!”

孙氏叫他喝得一愣,待回过神儿来,心头立时涌上一股子委屈,对上景正明那阴冷地目光却是再也不出埋怨的话儿来。

景盛芜眸色清淡,莹白的手指缓缓拂过红木交椅扶手边沿,似是对厅内之事毫不在意般。

巧儿方才的话儿乍一听是位孙氏辩白,实则字字句句都是将孙氏往火坑里推,先是屈打成招,后又改口是收了财物,如此前言不搭后语,若不能引得景正明疑心,他这些年在朝堂上也真是白白地与人争权夺利了。

听了景正明对孙氏的严辞呵斥,景盛芜便知他是起了疑心,薄唇掀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夫人与我积怨甚深,眼下这情景儿倒也在情理之中,父亲不必动怒。”

孙氏闻言心头恼怒,碍于景正明却是再不敢冷言冷语,只好压下怒气,道:“三姐这话儿的,我方才也是叫那贱婢气昏了头才了浑话儿,三姐莫往心里去。”

景盛芜挑眉,难为她肯低下头来些软和话儿,旋即清浅一笑,将目光落在巧儿神上,缓声道:“方才你是受了我的指使陷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