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河畔,北伐军中军大帐中。

几道人影围坐在一张大桌前,桌上别无他物,唯有一张金丝织就的黄色绢帛,上有寥寥几字,和一个鲜红若血的大印。

几个面容各异的汉子死死盯着这张绢帛,仿佛在看洪水猛兽。

“王上不能去!”面容粗犷的袁德猛的站起身来,双眼赤红道:“这一去,还不随了他们的心意?要王上孤身一人前往,入了那建康,还不是他们要怎样就怎样?”

“我赞成。”一向沉稳的苏柒垒也站起来拱手道:“临阵换将本是大忌,值此北伐关键时刻,他们不派援兵来支援,却要王上卸甲赴建康面圣,这是何道理?”

有了这二人起头,帐中几位将军也纷纷附议。

陆平津看着帐中熟悉或陌生的脸庞,抬了抬手,众人安静下来之后,这位雄踞北地二十余年的霸主才缓缓开口道:“诸位不论是新人还是旧人,这几月大家相处的不错,现在大家能劝我不去南地,我心甚慰。”

“但皇命难违!这次无论是陛下出于什么目的要我赶赴建康面圣,做臣子的,都只能去,唯有去!”

“王上!”苏柒垒猛的开口道:“这些年来建康那帮人对王上做过什么,末将也略有耳闻,此次王上若是去了建康,只怕……”

“是啊!王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莫听那皇帝胡言乱语,坏了咱们北伐大计!”

“咱们现在困于这北冥河畔,进有几十万蛮人大军阻拦,退又退不得,此时王上离去,谁来执掌大权?”

几位跟随平津王数年的老将纷纷开口阻拦,陆平津却摇了摇头,叹息道:“若能不去,谁愿意一人远赴千里外的建康?”

这些人还要再说什么,陆平津却摆了摆手,断然道:“我说了,皇命不可违!这事我心意已决,诸位休要多言了。”

“我走之后,兵权暂交苏将军,是进是退,诸位听命便是。”

诸位大将离开之后,苏柒垒却又反了回来,进了大帐,猛的跪伏在地。

“王上!末将心有疑惑,斗胆一问!”

陆平津看了看他,轻叹一口气,“说吧。”

“王上可知此次南行,九死一生?”苏柒垒抬起头来,眼神灼灼。

陆平津略微沉默,还是点了点头。

“那王上为何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