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话用在薄云海身上,算是恰如其分。

再次登上城头,平州城北的土地上,已经看不到蛮人踪影。或许正如方才柳方卿所说,那温其凉跟他们商议好,明日一早在城墙上分个高下。

只是明日一早……薄云海长叹了一口气,一夜时间能做什么?跟眼前的形势比起来,都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援军会不会来,这一点上,薄云海虽然接受了殷元昊的说法,却并没有完全相信。聂拒广是怎样的人,他也大体知道,这人算不上墨守成规,但却算得上是极讲规矩的人,因为自己儿子受了些委屈,就对求援不理不睬,实在不像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但不管援军会不会来,明日一战都十分重要。

自己六十万大军守在庸旗关,蛮人只花了五天时间就攻破,此时城中只有二十万败军,士气可谓低到不能再低。明日蛮人来攻城时,这些人肯不肯上城头去拼命还是未知。就算有援军来又怎样?调兵遣将总是需要时间的,照这般发展下去,就算援军会来,只怕自己也看不到了。

正如殷元昊所说,这些家伙被打怕了,若不用些法子逼迫他们,明日一天只怕都守不下来!

薄云海深吸一口气,走到那二十万南军身前,朗声道:“诸位!”

这些身上未必有伤,却都十分狼狈,满脸死灰的南军抬起脸来,那脸上的神色,看的薄云海突然间心头火气。

这帮怂蛋!

之前殷元昊所写的字一幕幕映入眼帘,薄云海只觉得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他猛的高高跃起,越过了众多南地兵卒,大步走到南城门处,他四下看了看,走到一栋房子旁边,猛的大喝一声,用力将那栋房子推出十几丈远,那房子在半空中已经摇摇欲坠,落地后稀里哗啦散成一片,堆砌在了南城门处,薄云海如法炮制,连续推倒十几栋房子。北地房子本就偏高,这些房子被推倒后,石块砖瓦堆砌在一起,将紧闭的城门都堵起了大半!

这么大动静,南军士卒自然不可能听不到,在他们震惊的眼神中,薄云海大步走来,在他们身前几丈处停下。

“你们怕了?”

怒气勃发之下,之前想好的腹稿一下子被怒气冲的一干二净,薄云海浑身气势勃发,武皇境的实力爆发出来,声势惊人。

“只是吃了一场败仗,你们就怂了?”薄云海满脸铁青的踏前一步,伸出手来指着这些不争气的南军,怒道:“二十几万人,二十几万人!被蛮人追赶的若丧家之犬!一个个身强体健,却连这平州城中身有残疾的老卒都不如!”

“他们敢走出城门,提刀直面十几万蛮人,你们呢?就只会缩在城墙里,蒙着脑袋战战兢兢的等蛮人来割脑袋吗?”

“不怕告诉你们!北原城的援军不会来了!为什么不来?因为他们听说咱们六十万人连个庸旗关都守不住!既然守不住庸旗关,那就一定守不住平州城!方才北原城送信来了,说与其来支援咱们,不如留下兵力据守北原城!”

“咱们被人瞧不起了,被人看低了!他们觉得咱们是孬种,是怂蛋!”

“现在!唯一能出城逃命的南城门没了!想活下去,就给我老老实实鼓起勇气去拼命!”

“明天,明天一早,蛮人还会来,会提着刀子冲上城墙!咱们没有援军,也不会有退路!咱们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守下来,大家都是功臣,若失守了,那就都留下来给平州城陪葬!”

薄云海猛然从腰间抽出长剑,高高举起,看着下面那些脸上露出或是绝望或是震惊之色的南军将士,大声喊道:“愿随我一战的,都是生死兄弟,若能侥幸将蛮人赶走,活下来的,都是我薄家功臣!我薄云海在此起誓,若有违背,犹如此剑!”

他修习的本就是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双指一弹剑身,长剑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