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旦安静下来,就显得很诡异。

本来放在二十一世纪那也是高级大饭店包厢级别的豪华单间,此时却躺着满地不知是死是活的“尸体”,唯二站着的两个大活人逼得二十几个男男女女乖乖坐在角落里,还有一个汉子正在地上低低呻.吟,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曾经优雅高逼格的香氛味被带毒的烟香、枪械的火药味、爆出来的血腥味以及砸过来的菜香搅得一塌糊涂,配合着这幅色调夸张气氛死寂的画面,诡异得……恶心。

顾亦笙眼见前几分钟还气场强大地控住场面的顾莲转头就扶墙干呕,也是无语,忍了十秒钟,终于忍不住道:“你还没完了?!”

顾莲对这个老本家已经能够很淡定地无视之,自顾自地扶了会儿墙,终于缓过神来,喘了会儿气,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是你这种糙汉子。”

这句话杀伤力有点大,由于楼层上男女分布极度不均的原因,在场除了顾莲,只有两个姑娘,顾莲这群攻的范围那叫一个唰唰唰的。好在现在顾莲有枪在手,没人敢说什么,有几个看刚刚凶神恶煞的姑娘竟如此小白,不由又跃跃欲试,结果顾亦笙一个眼神一扫,若有若无地摩挲了一下黑黝黝的枪杆,顿时老实了。

“你现在还想做什么?”顾亦笙讥诮地笑了笑,把视线转回顾莲,眉毛一挑,唇角一勾,顾莲就忍不住又想扶墙。明明是“时辰”的脸孔,然而只看那眼神、表情,不是“老本家”顾亦笙、“远征三怪”之一柳千变。又是谁呢?

顾莲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真名到底叫什么?”

顾亦笙嗤笑:“这有什么重要的吗?”

顾莲看他那轻蔑的样子就不高兴,回击道:“不重要,就是想知道一个影子是怎么有名字的。自己给自己起名字吗?有够寂寞。”

顾亦笙眯起眼睛,轻轻笑了起来,眼神却骤然阴沉,晦涩地看着她,柔声道:“是我太容忍你了吗?”

那声音如此柔婉。光是听着。似乎就能勾勒出“顾亦笙”那张女气而又略带神经质的脸,苍白的肌肤与病态的微笑……

糟糕,触到这家伙的痛处了。顾莲明智地闭上了嘴。这家伙不是颜玉真,一看就是个心里阴郁的蛇精病,发起疯来把这一屋子的人干掉都有可能。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绳子。”于是她选择握枪去了吧台里侧的厨房。

身后的人发出一声轻笑,笑得她背脊都似被猫尾巴扫过:“何必?”

“说不定就有呢。”顾莲虽然知道他说的何必是指已经完全控场。但她硬是曲解了他的意思,快步进了厨房。掀开了门帘就是厨房。不愧是提供给金卡用户的单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怕是有人家一两间屋子大小了,进入以后一切厨具摆设往左铺展开。直抵最右侧的窗户,阳光蒙蒙照进来,空气柔暖而又静谧。

光线明亮。窗明几净,各色厨具被擦得锃亮。安安静静挂在挂钩、放在壁橱上,如同随时都等待着贵宾检阅的士兵。

——一切都是那样的安宁整洁,连空气里飘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都会叫人刻意忽略。

顾莲深吸一口气,将茫然的视线强行拉近。

没有想象中大片大片的血污和死相恐怖的尸体。正对着门帘有一名厨师倚靠在柜子上,低垂着头,帽子歪斜着,露出一撮黑卷毛。他仿佛是名疲惫的年轻小厨师,正在趁着单间无人的时候,悄悄偷个午睡的时光。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起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