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翔非常高兴,情不自禁地吐唾沫点钱,他未发觉兴儿在一瞬间的细微变化,自认为兴儿是个好色之人,早看上了他妹妹了,还在想着要不要多讹诈一些:“好兄弟,大恩不言谢!”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金文翔平时多么体面的一个人,这会子却一口一个好兄弟,叫得亲热。他刚要折回,兴儿又道:“你回来!”

“兄弟有什么事么?”金文翔返回来,笑容满面。

兴儿拿了一封信递给他:“金大哥,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托了我,我也托你一件事。你把这样东西,让嫂子交给赵姨奶奶,并且告诉他,长安的守备之子和张财主之女,已经死了,赵姨奶奶自然知晓怎么做。”

金文翔接过信,一脸莫名其妙,兴儿却话不多说,直达西门去了,金文翔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妹妹准不准,其实我也做不了主,妹妹得老祖宗信任,我和老婆都要靠她呢。兴儿,算我骗你一回吧。

西直门外有卖花儿的,也有络绎不绝的砖材车,兴儿问了路人,在一处寺庙旁边下马。只见庙上有“牟尼院”三个大字,外观倒也一般,兴儿喃喃自语:“西门外牟尼院,可巧了……”

抬头便看见一名带发修行的女尼,穿着法袍出来,因刚下了一场雨,她便拿几个旧瓷坛放在墙角树下,接那瓦片上滴下来的雨水,然后行动间丝带飘逸,又拿了一个盂收集梅树上的雨点儿。

女人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来,淡淡瞟了一眼兴儿,眉头一皱,变成了厌恶之色,便转身移开了。

兴儿收回目光,匆匆踏步来到右旁房门要敲门,却又看到一个老婆子靠在那儿:“大娘,我是喜儿、寿儿的好兄弟,敢问他家在此吗?”

“老婆子我就是。”婆子目光冷冷:“你来做什么?”

兴儿拿了一堆碎银:“大娘别误会,这也不是施舍的,权且当做一点情意。”

“多谢了,我不要钱,只要我的儿子。前儿寿儿他娘死了,我这房子也被人霸占了,我就等在这儿,盼啊!盼啊……”婆子把他当做行行好的路人,自言自语。

“寿儿不得长寿,喜儿不得喜欢……我兴儿怕也不得兴旺。他俩个是无辜的……”兴儿思忖一会,悄悄把银子放在婆子身后。

老婆子已经睡着了,一条哈巴狗在对面啃骨头。

牟尼院里,女人的目光凝聚了一会儿。

阳光从斑驳古树间照射进来,映射着一张绝世的容颜。

草莽之中,人不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