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新皇登基后朝廷激荡,只是百姓不知道罢了。

她母亲把金玉良缘宣传得人尽皆知,还未到贾府,这边便都知道了,未尝没有贾薛两家撮合,亲上加亲的意思。虽说有一个舅舅王子腾,但独木难支,她哥哥那颗隐形的炸弹,没准什么时候炸开了,她们薛家,就完了。

还好另一房的人带着薛蝌、薛宝琴四处经商去了,不然还会多些口舌。

莺儿给她家姑娘披了披风,这位姑娘是有口皆碑的,现在是正月里,放年学,闺房忌讳针线,刚才姑娘只是在描花样子,并不敢动一针一线。

姑娘其实比画中还要美,还要好,对她们也好,她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消受得起。但作为贴身丫头,她知道姑娘对那个曾经的下人,明显与众不同。

可惜宝二爷老不听她的劝说。

人要么适应社会,要么社会适应你,而后者对常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的习惯,兴儿就是这样,他在次日穿上了胸前刺绣有不知是什么鸟的官服进府了。

薛姨妈果然是喜欢别有用心的宣传,她认周兴做干儿子的事情,一夜之间就把阖府嚷得沸沸扬扬。

王熙凤的确登门拜访了她这个娘家姑妈,兼夫家的姨妈。

然而事实正相反,她没有怎样,除了礼节性的慰问、当家人的各种礼物来往,别无所求。

早晨对着明晃晃的穿衣镜,平儿给她挽起了金丝八宝攒珠髻,她动了动头上的朝阳五凤钗合适与否,亮晶晶的耳坠,涂抹成红得发紫的樱唇,宽大的银鼠皮裙,掩饰不住苗条之姿,还有那半截绣花鞋子:“官中每年两次的十几个庄子、各地房租收发了没有?去银库问过吴新登媳妇了吗?”

“问过了,说是园子那里支出去了大头,可能比往年要少些,是外头回的,说爷们就是这么说的。”平儿回答,她早不插手兴儿的事情,因为超出了她的范围,主子说呢就敷衍,不提更好。

“又有得打饥荒了,我若是不想些节俭的法子,还怎么过日子。”凤姐抱怨两句,似乎对装扮很满意,一颦一笑,风骚魅惑。

至于周兴,她早已有后手了,她知道那个人不会轻易揭过的,但是官场上的事情,阴刀子太多了,她不想再留这么一颗刺了,她同样有着无比的信心!

银库里,吴新登媳妇道:“苦尽甘来,往后应该会有好日子过了!”

钱启道:“嫂子说的是什么?”

吴新登媳妇道:“那园子怎么办呢?果然若是一开张,里里外外都有得斗了!”

“司棋一家是最有希望的,她婶娘在外头,但她姥姥是大太太的陪房,而琏奶奶是大太太的儿媳妇,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钱启道。

吴新登媳妇拿出蔑视的眼光:“司棋算什么东西?那不过是仗着二姑娘!还以为自己真是副小姐!眼睛都长到脑门去了!我看着悬!琏奶奶办的又不是大太太那边的事!还有,你们听说了吗?周兴要进府谢恩了呢?”

里里外外爬满的人集体沉默。

半晌,钱启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兴儿赴任了,又沾了姨太太的光,从今往后,他可以风风光光的自由进出了!”

他儿子钱槐很是羡慕:“从咱们这些奴才里面爬上来,他可是第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