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尤家宅子,大门紧锁,门面沾染了一层灰尘,果然是人走茶凉了。尤家一家三口都被接到了花枝巷?贾琏是什么时候看上尤二姐的?对,肯定是贾敬死亡时,二尤也去拜祭,占着尤氏的关系。

兴儿没有回家,一路沿着花枝巷与附近胡同观察,问了人,果然说卖出了一所新宅子。找到方位,他不去前门,而是去了后门,趁着黑夜,攀上墙外树枝等着,守株待兔。宅子比我的好多了,真是有钱啊,后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几道月洞门。

嗯,贾琏能用的,只有亲信的小厮隆儿、昭儿,必须要瞒着王熙凤的,原剧情贾珍还送了鲍二一家人,明是客气,暗是贾珍自己好过来厮混,一团混乱。

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兴儿思绪飘飞,我现在撤职待选,神兵卫和龙禁尉的头衔还是没有掉,正好可以利用。如果能起复的话,他还是希望的,无论能不能脱身,鸳鸯、秦可卿,哪一个不需要保护?

蓦然月色下,一名女子挽着发髻儿,水红裙子,浅白腰带,面若桃花,款款走出月洞门,徐徐往后门走来,看着双眼无神,满腹心事。兴儿知是尤三姐,好久不见,出落得愈发苗条了,他拿随身携带的炭笔,在撕下的衣服上写了几个字,包裹着石子,使出技击手法,嗖的一声,堪堪投到尤三姐跟前。【零↑九△小↓說△網】

尤三姐捡起一看:“明天早上东直门外天齐庙一会,你们有危险,切记切记!老朋友周兴。”

自觉好笑,尤三姐见夜深无人,开了后门出来,站在台阶上轻声自言自语:“三更半夜,投石问路,是哪个偷儿,在勾引良家妇女?”

“别装了!良家妇女是你们这个德行吗?国丧期间,竟敢谈婚论嫁?”兴儿跳下了树,在墙角无奈道:“三姐,你们姐妹都是聪明人,琏二爷不在,下人嘴碎,必然透露风声,琏奶奶就会过来,先礼后兵,把你姐姐赚入大观园,然后借刀杀人!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总之我是琏奶奶房里出来的人。”

尤三姐拿了帕子垫上,苗条的腰儿坐在他旁边,答非所问:“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问了东府大姐姐,你小子灌了黄汤了?行啊,一个放家奴,混得风生水起了。”

兴儿低头道:“我虽然要报仇,但也不想伤及无辜,你姐姐即便势利了点,看不起穷人家,心地却是好的,你仔细想想。”

“去天齐庙?主意不错,你是想着让我们找还愿的借口过去吧?”尤三姐理了理头发。

兴儿起身要走,又突然问道:“前阵子赖尚荣的饯行酒席,你们去了吗?你有没有看到柳湘莲?”

不会尤三姐也对柳湘莲一见钟情了吧?那就不好了!柳湘莲心冷,又心高气傲,结果只会逼得尤三姐横刀自刎。

“柳湘莲?你认得他?”尤三姐水波似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带媚,仔细看着兴儿:“你这是偷了谁家姑娘了?嘴上有胭脂,衣服也没穿齐!”

兴儿老脸一红,不答话,这货的无耻水平已经登峰造极了,尤三姐幽幽道:“你打谅我是明白人,我确实也不傻,前儿和珍大爷琏二爷撒泼大闹了一阵,他俩便再也不敢来寻我了。我还想着要会一会那个什么凤丫头呢!岂会不知这样不是办法,可我们女孩儿家,能怎么样呢,不能抛头露面,不能入仕经商,终究是要找个男人。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又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留也留不住的……我和姐姐不一样,只要是我看中的人,无论他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我都不介意。”

兴儿感受到她目光的直视,吓了一跳,哎呀我的妈呀,这姑娘不会看中了我吧?呸呸呸!不可能!兴儿擦了擦汗:“那个……明天再说吧。”

回了家,同香菱晴雯睡在西厢房,晴雯还没开脸的,他也不说撤职之事。次日出了城,夏日炎炎,天齐庙香火还不错,尤三姐真遵守诺言,带了姐姐祈福来了,兴儿打了眼色,赏了庙里的道士王一贴一些钱,安排了一处净室,尤三姐便观察他的行踪跟进来了,关了门。

兴儿细说了王熙凤的一切劣迹,以及阴谋手段。尤二姐和妹妹自远远坐了一边,穿着五彩折枝梅花披风,百褶裙直扑倒了鞋上,贾琏连私房钱都交给自己了,一家三口都靠他养活。足见丈夫对她有点真情实意,尤二姐檀口轻启道:“多谢你的好意,但他家人口繁杂,家下人照料不到的,也是情有可原的,连朝廷都有误判,总要见了人再说,况且我如今已是有夫之妇,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他是有妻之夫,我也甘愿做个小的。”

“你想让张华去告你?罢了,这事儿和我无关,我原是多管闲事,是我冒犯了!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兴儿一听尤二姐的口气,自己恼了,是,她可怜不假!可是她很势利!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被误判的?那贾琏未娶凤姐之前的通房丫头呢?一个都不见了!贾琏的真情靠得住吗?他一回来,贾赦赏给他一个秋桐,喜新厌旧,你就只能等死了!

兴儿拂袖而去,王一贴老气横秋,胡子一大把,笑眯眯的迎出来:“哥儿真是厉害!一人把握二女!这种事是十分伤害癸水的!肾脏属水,水生木,癸水一弱!肝木也就弱了!五脏六腑乃人之根本,莫若来一张我王一贴的神贴!包治百病!”

兴儿没理这坑蒙拐骗的老道士,甩了甩袖子,径直沿着柳堤而过,枝条翠绿,随风荡漾,郊外一片烟火气息,稍显凄凉。没走多久,尤三姐追上来了,和他并肩而行,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好心,可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会劝姐姐留在外面。”

以前原是想着能救下尤二姐的,可是人家那个态度,他还能强迫不成?只能使用更狠的那一条计策了!索性等事发后,抓住证据,告到都察院!兴儿轻声道:“你们回去吧,不然监护你们的人要怀疑了,就当我没来过,什么也没发生过。”

尤三姐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了,自己惆怅满怀,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