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裳突然张口问道,“何淑仁,你是跟我母亲陪嫁过来的吗?”

她意外的发问令何淑仁微微愣了愣,似是稍稍考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

“那你是谁?这家玉器行不是我母亲的陪嫁吗?”黎言裳紧盯着何淑仁,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何淑仁圆圆的大脑袋微微的晃了晃,嘴角撇了撇,“这些与八角盏没什么关系吧?”

“与我有关系。我真的很好奇,你与我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淑仁眯了眯眼,“至少你不用担心我是你舅舅。”

黎言裳再问,“那你知道我外祖家在哪里吗?外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身边的人从来没提到过外祖家里的任何事,黎言裳几次都想问一问江妈妈,又唯恐被她瞧出什么端倪来。

没想到何淑仁却冷冰冰的回了句,“我不认识他们,如果你是来问这些问题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既然他不想多说,多问亦是无用,黎言裳马上转了话题,“你有办法救我哥哥吗?”

“没有。”

黎言裳目里闪过一丝失望,何淑仁却又接着说道,“我会想办法。”

黎言裳这才露出一抹笑意来,“那就有劳了。”没有任何异议也没有半句质疑,她相信何淑仁说了就一定能做到,这是一种奇怪的毫无根据而又根深蒂固的信任。

黎言裳站起身,看一眼何淑仁,“有什么需要的,你派个人去晋王府找我。我现在必须得走了。”

何淑仁点点头道,“让你嫂子凭着印象画一张那个赖三的画像吧。”

黎言裳喜道,“我还真是忘了这茬,名字是假的,模样总不会变得,嫂子见过他。我马上找人画下来。”

“越快越好。”

“我知道。”黎言裳又担忧的看了看他,迟疑的问道,“你说那人会不会已经被灭口了?”

何淑仁嘴角咧了咧,厚厚的嘴唇动了动,面上闪过一丝诡异之色,“就是死了,我也要让他开口说话。”

黎言裳盯着他看了一会子,见他并不打算说下去,遂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站起来转身朝门外走,走到门边,拿起刚才的灯笼,又转过身来,“帮我点起来吧。”

何淑仁从一旁桌上拿起火折子,把灯笼点亮。

黎言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给我一把钥匙。”

何淑仁一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钥匙?”

“玉器行的钥匙。”

何淑仁似是有些不乐意,他独来独往习惯了,可不想正在酣睡的时候忽然有人站在床前看着他,要知道每天晚上店里的伙计都会被他赶回家的,他喜欢不被人打扰的安静睡觉。

黎言裳看他一眼,挑了挑灯笼照亮他的脸,见他面色微微发青,遂道,“这玉器行到底是不是我的?我是不是这里的东家?”

何淑仁厚厚的大嘴唇紧紧抿了抿,很不情愿的挤出一个字,“是。”

黎言裳见他神情怪异,不觉有些好笑,态度异常坚定的道,“东家该不该有钥匙?”

何淑仁简直有些抓狂了,圆圆的大脑袋直愣愣的,终于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给你。”

黎言裳接在手里看了看,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没钥匙,我只要外面门上的,旁的不要。”

何淑仁面色抽抽,很是不爽,被个小姑娘耍着玩换谁也不舒服,可他偏偏又被牵着鼻子走,他劈手夺过那串钥匙,从中掰下一个来,嗡声嗡气的道,“以后不用砸门了。”

“小气。”黎言裳说着将钥匙小心的收起来放好,“我得走了。”

然后挑着灯笼扶着宝瓶的手出了门,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咣当关门的声音。

黎言裳脚下步子慢了慢,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看了看。

何淑仁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与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她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何淑仁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连她母亲已经去世的事都不知道,可何淑仁却始终守着这间玉器行,始终不离不弃。

难道……?

黎言裳心头一动,难道他们是情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