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说了祠堂里的事,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若不是看在焦氏也为黎家生下一儿一女的份上,她绝不会容忍焦氏猖狂到今天。

她看了看站在一旁伺候的江妈妈,“江妈妈,裳姐儿最近与世子爷还好吧?”

黎言裳那边用不着江妈妈伺候,江妈妈便径直来了老夫人这里陪着说说话,自然也是向老夫人禀告黎言裳的一些事。

江妈妈眉头微蹙,“姐儿还是时不时的耍下小性子,不过倒还好,世子爷并不生气,瞧着倒是比以前还用心了呢。”

老夫人呵呵低笑起来,“裳姐儿小性子耍的好,有时候男人越是惯着越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女人抻着他气着他,他反而上心的很。”

江妈妈想了想,接着道,“老夫人,姐儿前几日又问了夫人的事,问外祖是哪里的。”

老夫人面色沉了沉,“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来?”

“奴婢也不清楚,姐儿自小时候知道夫人是外祖家里赶出来的之后就再也没问过了。”江妈妈回忆道。

一想起儿媳妇越氏,老夫人便禁不住叹了口气,真是红颜薄命,她那样倔强而又意志坚定的一个人,终究抵不过病痛的折磨。

若不是因着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她那样一个绝世无双的美人儿怎会嫁给自己的儿子?想到不争气的儿子,她心里一阵烦躁,窝出一股火来。

“裳姐儿可能还会再问你,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她想知道什么你便说给她听,她如今已为人妻,很多事也都该明白了。”

江妈妈点点头嗯了一声,可她眉间亦是带着些疑惑,关于夫人的事,她总觉得老夫人还隐瞒着些什么,伺候夫人的那几年里,她始终觉得夫人是个摸不透的,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就比如夫人临终前交给她的那柄玉如意。

不过既然老夫人这么说了,那便是老夫人并不希望姐儿知道的太多,江妈妈一边想着一边应道,“是,老夫人。”

经此提醒,老夫人自是对黎言裳多了几分留意,而黎言裳却始终未问一句关于母亲的事,老夫人反倒有些奇怪。

陪老夫人说了一阵子话,黎言裳寻个借口说有些累,老夫人便让她先去休息。

出了房门,黎言裳对宝瓶道,“你去找你那些小姐妹说说话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宝瓶自是不依,“世子妃,奴婢等您睡了再去找她们说话,再说了,您现在回来的次数也多了,奴婢以后多的是机会。”

黎言裳轻声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用陪我了。”

宝瓶见她眸中水意盈盈,自是以为世子妃又在想故去夫人了,遂道,“世子妃,奴婢就在后院里,您有事让人去叫奴婢一声。”

看着宝瓶走远,黎言裳才转了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拐上一条小路,转了个弯,再往前走,停在一个小院子外头,刚要进去却听见里头传来焦氏低低的训斥声。

“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穿的跟死了娘似的,我还好端端的活着呢,你穿给谁看的?你可倒好,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你还要脸不要脸了?”

“母亲……”黎言梦气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焦氏却变本加厉起来,“你还知道叫我一声母亲,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样性子的女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是那一般姑娘家可以比的,你是要做凤凰的,不要成日里把自己打扮的这么小家子气,浑身上下连支金钗连件首饰都不戴,我给你送过去的那些首饰样样都是上等的,岂是外头那些俗器可以比的?你倒是戴起来给我看看。”

黎言梦顿时面色苍白,嗫嚅道,“母亲,我……”

焦氏音量提高了几分,“你什么你?连句话都说不顺畅,我和你父亲还指望着你能给我们争一个锦绣前程呢。到了那时候,什么世子爷世子妃,都不必在放在心上,也能一雪我今日所受之辱。”

黎言梦忽然开口道,“母亲,我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

焦氏怒火中烧,竟抡起胳膊朝黎言裳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惊的黎言梦半张着嘴,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再也不想多停留片刻,两手捂着脸转身冲出院子。

站在院门外的黎言裳慌忙藏在一颗大树后,望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皱紧了眉头,焦氏的话是什么意思?黎言梦的锦绣前程在哪里?

焦氏又气的在院内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子才停歇下来。

黎言裳听着院内渐渐安静下来,才从树后走出来,她原本是想来找黎年信的,谁知竟碰巧听到这些话。

瞧此情况,黎年信并未在这里,黎言裳亦不多留,转身去了前厅,却在半路上遇到黎允。

黎允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不是去休息了么?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