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是王妃,不好太过拂了她的面。

仝氏只顾着兴奋,并未察觉到仝之林面上神情,更未猜到他心中所想,遂直起身笑道,“女儿正是回来说说话的。”

她回过头见屋内仝大奶奶二奶奶仝润玉几位小爷都在,独独少了仝润雪,面上的欢喜便减少了几分,不过只片刻,她的情绪又高涨起来,“父亲,黎家要满门抄斩了,这下可真解气。”

仝之林瞟了她一眼,抬头对其余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与王妃有事要谈。”

仝二奶奶率先站起身,“是,父亲。”,眸光似是有意无意的在仝氏面上扫了扫。

接着仝大奶奶也站起身来,“是,父亲。”

两人齐齐转身出去,立在后头的几位小爷小姐也都跟着走出门去。

仝氏稍稍一愣,望向仝之林,“父亲,什么事?”

仝之林目中怒意已现,面色严肃,沉声道,“黎家黎氏,他们的死活与你又有何干?与贵妃娘娘又有何干?他们死了毫无价值,他们活着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不过是贵妃信手拈来的棋子罢了,可你却偏偏把眼光放在他们身上,一个小小的黎氏,差点坏了贵妃的大事,孰轻孰重,难道你还分不清吗?”又压低了声音道,“待梁王成事,你想要什么没有?还惧怕一个小小的世子妃不成?你就不能把眼光放远些吗?”

仝氏噎的说不出话来,本是得意洋洋来松口气的,却无端被教训了一顿,立时便觉得万般委屈,眼里含了泪花儿。

仝之林心下发软,又有些不忍心,遂缓声道,“你贵为王妃,应从大局着想,若你不闹腾出来这么多事,那黎氏岂有机会揪住你的小把柄?”

“父亲,您不是也见识过那黎氏的狡诈了吗?她并不是一般的妇人,女儿是怕她坏了贵妃的大事。”仝氏眼角一滴泪落下来,她抬手擦了擦,鼻间更觉酸楚,更多的泪水流出来。

仝之林目中利光一闪,想起上次在晋王府见到黎言裳时的情形,眸色沉了沉,的确,那是个不容忽视的女子,她一言不发的安静立在那里,却焕发着一股令人倍感压力的强势。

仝氏见他面色低沉,知道他已同意了自己的说法,遂泣道,“父亲,五姨娘的事,女儿是被冤枉的,亦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儿猜想,可能都是黎氏背地里搞的鬼,如今我又掌权了,一定会把那些事查个水落石出。”

仝之林心头一跳,“事已至此,即使你查出真相,也没多大帮助,你要小心谨慎才是,不要没查出真相,反把自己又套进去了。”

仝氏扁扁嘴,心有不甘,又有些埋怨父亲只顾着贵妃,事事都考虑对贵妃的利弊,却不顾她在王府的举步维艰。

顿时,她回娘家的兴奋便减了大半。

她漫不经心的回道,“父亲放心,女儿会小心的。”

仝之林瞧她神情便知她并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有心再多劝她两句,却见她面上已有些不耐烦,遂住了嘴不再往下说。

仝氏稍带埋怨的目光扫过仝之林两鬓的白发,她禁不住暗叹一声,也许父亲是真的老了。

从大厅里出来,仝氏径直去了仝大奶奶的院子,半路上看到仝义安正在花园里练剑,遂走上前去叫道,“安哥儿。”

仝义安乃仝氏嫡长孙,仝之林大儿子仝印的嫡长子,刚满十六岁,仝印被封为边塞大将军后,常年驻守边塞,很少回来,仝义安便由仝之林亲自教导,颇得仝之林喜爱。

听到叫声,他忙收起剑势,擦着额角的汗珠奔上来,亲热的叫道,“姑姑。”

仝氏满面笑容的看着仝义安,温声道,“怪不得你祖母喜爱你,你日日这么勤奋,真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都盼着你将来成为咱们仝家的第三代大将军呢。”

得了称赞,仝义安很高兴,“姑姑,我一定给咱们仝家整一个大将军回来”

他本就是个心气儿高的,再加上受仝之林宠爱,全家人都捧着,内心自是有几分膨胀的,仿佛那大将军的头衔便是为他准备的。

“好好好,有志气。”仝氏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的练剑,我找你母亲说说话去。”

仝义安躬身道,“是,姑姑,我一定好好练,不辜负您的期望。”

仝氏阴霾的心情稍稍好了些,转过身要走,陡的想起一事来,遂转过身道,“安哥儿,你妹妹雪姐儿到哪里去了?怎么没看见她?”

仝义安皱皱眉,沉声道,“日日闷在房里头,都快闷出病来了,累的母亲与祖父都跟着操心。”

仝氏心头一黯,笑了笑,“行了,你接着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