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仁面上神色动了动,霍然抬起头望着黎言裳,眸中闪过一丝恍惚,“真的是她吗?”

黎言裳定定的看着他,“如果你要找的人是她,那就是清妃。”

何淑仁似是有些坐立不安,索性站起来,在屋中央来回的踱着步子。

须臾,他蓦地抬起头来,紧皱着眉头,两条眉毛紧紧的拧结在一起,十分激动的道,“她,怎么能嫁给天宇朝的皇帝呢?她……”

他忽然停下不说了。

黎言裳直直的望着他,“她为什么不能嫁给皇帝呢?难道皇帝配不上她吗?”

她说的是皇帝配不上她,而不是说她配不上皇帝。

而何淑仁似乎一点都不奇怪,面上反而显出了一抹当然如此的神情,黎言裳更觉的奇怪,连天宇朝皇帝都配不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何淑仁低头沉吟片刻,才脱口而出,“她是曼月国的颜清公主。”

黎言裳吃了一惊,万没想到清妃竟然是公主,但曼月国在哪里?

何淑仁随即解释道,“曼月国乃西域最大的国家,曼月国人丁兴旺富裕强壮,也是天宇朝皇帝觊觎多年的地方。”

西域?电光火石间黎言裳突然想明白了某些事,遂问道,“荼毒花就是产在曼月国的吗?”

何淑仁略一点头,望着黎言裳,“整个西域,除了我恐怕没人知道荼毒花的解药在哪里。”

黎言裳心里一震,禁不住有些后怕,如果不是早带着玉如意找到了何淑仁,她这条命已交待过去了。

何淑仁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淡淡的道,“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命定如此,想跑都跑不了。”

黎言裳竟然也生出一种确实如此的感觉,仿佛命运的手就垂在她头顶上,随时准备拨乱反正。

何淑仁的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而你的母亲……”

黎言裳眼角动了动,屏息静气的听着。

何淑仁的面上显出一抹神圣之色来,似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是曼月国的圆月公主,也是曼月国未来的国王。”

黎言裳惊得霍然起身,微张着嘴瞪视着何淑仁,喃喃的重复道,“未来的国王?”

她脑子有些跟不上节拍,曼月国可以有女王的吗?

何淑仁忽的右手举起放在左胸前,缓缓的躬了躬身,态度异常恭敬,“吾王一生只娶了王后一人,王室只有圆月和颜清两位公主,圆月公主为姐姐,理应继承王位。”

黎言裳从震惊中缓缓恢复过来,越氏化名越曼,竟是取了曼月两字,更没想到她竟然是曼月国的储君,那她为何流落到天宇朝,还嫁给了黎年信呢?

何淑仁缓缓放下右手,神色稍显激动,目中闪着点点泪光,“正因为王室子孙单薄,所以王的弟弟寅斯才觊觎王位,在国王病重的时候发动了政变,王宫里的人大多都被寅斯收买了,王后身边几个忠心的仆人和卫兵冒死将两位公主救出来,圆月公主带着颜清公主九死一生逃出曼月国,后来又遭到寅斯的追杀,再后来就失去了音信,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死了。”

那一段动荡的岁月使得曼月国遭受了巨大的重创,再加上寅斯滥杀无辜,如今的曼月国已不似往日那般繁盛荣华,剩下的不过是个空壳子。

何淑仁云淡风轻三言两语便将一场杀戮交代清楚,黎言裳却从中看到了血流成河的残杀,成千上万人的性命死于其中,两手紧张的攥着衣角,一颗心似已蹦出了胸膛。

何淑仁顿了顿,目光落在黎言裳面上,见她面色稍显苍白,遂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黎言裳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接着往下说。”

她已经完全被圆月的这段身世震住了,实在难以想象她那样高贵无华的公主是怎样与黎年信生活在一起的,还甘心为他生儿育女。

何淑仁略一点头,接着说下去,“大家都以为她们已经死了,事情过去了五年,突然有消息传来,说她们逃到了天宇朝,当我找到圆月公主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两年,那时她已经嫁给了黎年信,刚生了你哥哥,但她却不知道颜清公主去了何处。原来她们逃出曼月国之后打算来天宇朝借兵,谁知却被寅斯的人发现了,她们只好分头行事,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面。那时候寅斯的势力已经遍布全国,圆月公主再回去已无可能,再加上成婚生子,她只好放弃了复国的念头。后来她怕被人发现,便不许我再去找她,而我就在这里开了家玉器行,并告诉圆月公主,我会守在这里一辈子。”

黎言裳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两个弱女子要付出怎样的艰辛才能逃出狼窝虎穴?又是怎样千里迢迢的才到了天宇朝来?

她想越氏一定是个极其坚强又勇敢的女子,只是后来她甘心嫁入黎府并放弃复国的念头,是因为爱情因为儿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