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第一口,就让陈佑再吃不下去,记忆中同年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种种场景一一清晰浮现在脑海……

赵旧自顾小口吃着,半响,才似刚发觉他的神色般柔声问道:“怎么?不合胃口么?“

陈佑旋回过神,勉强笑笑道了声不是。复又盯着面前的餐点沉默半响,语气古怪的道:“你也算费尽心思了,才智果然不在徐青之下,师傅竟然熟知母亲烹饪手法?“

赵旧呵的轻笑道:”你这人也算多疑了,好心为你做早餐却这么胡乱怀疑人用心。这是你母亲烹饪手法不错,但是从我记事起,师傅就爱这种制法做出来的味道,我当然也喜欢。“

陈佑半信半疑,却不追问,转而道:“我已知道你跟师傅的关系,何必继续这样称呼?”

“习惯了啦,从小考虑到许多顾忌就不能叫妈妈。连姓氏都为避嫌取了个莫明其妙的赵,恐怕以后都改不过来了。”

陈佑不解道:“就算旁人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赵旧含笑白他一眼,轻声道:“怎会没有?若让人知道母亲是与陈明生的我,当年部长之职就不能继任了,陈家内里向来复杂,当年的形势下绝不会被红国愉快接受。况且师傅一声树敌太多,被人知道有个女儿,她因为事务繁忙缘故难以总在身边照顾,必生祸患。反不如称做师徒关系,我才能平安顺利的长大成人,纵使如今有人凭容貌判断出真相,想害我也难以成功了。”

陈佑闻言不觉为其悲凉,禁不住感叹,怎么身边人一个个身世都如此不幸。自己不必说,未婚妻也是同病相怜,徐青自小只有人造人充当父母,尽管其中未必尽是实话……陆无上自幼丧母,数年前丧父。如今赵旧更是可怜,有母不能认,有父竟将亲自执剑刺杀。

念及此,不由想起自己痛恨的那个男人。

忍不住问道:“你真能下得了手吗?”

赵旧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淡淡道:“知道何谓父亲吗?”

“执斧以守护家庭之意?”

“一半,另一般是亲和,亲切,亲爱,亲密之解。这样的人才叫做父亲,陈明,魔幻王这样的混蛋王八蛋,是我的父亲吗?他不仅没有守护自己的妻女,相反在不断的伤害和欺骗,与我之间有何情份可言?他既不是,我为何下不了手?”

旋又道:“再说了,对于红国而言早已经没有这种道德上的约束和谴责,一切以大义为先,红国利益便是红国一份子的大义,纵使日后被人知道真相也只会称赞我做的好,而不是谴责我无情。”

陈佑笑言道:“我很认同你的想法。”心下却想,便如同他必须杀那个该死之人一样,不仅没有保护母亲,更是害死她的凶手!试图单凭一个毫无根据的称谓作为理由让他原谅,那绝不可能,也毫不公平!

‘若让我知道他是谁,也绝不手软!’

陈佑自沉浸这种悲愤情绪时,赵旧忽轻笑道:“这么关心我的事情做什么?当心回头再让徐青知道!”

陈佑本待说这又什么怕被人知道,旋又觉得不妥,这般回答太大漏洞,赵旧有心相讥之下大有扭曲含义的余地。临时改口道:“我跟她之间本就会谈论这些,你说也多余。”

赵旧失笑道:“发觉你这人性格的优点了,天生多疑故而防范意识十分强烈,虽不擅长设计害人,但旁人也难以伤害到你。”

“没有的事情。身边的人个个都能轻易骗到我。”

言罢放下碗筷脱口而出道:“收拾罢了出发吧……”

赵旧略显吃惊的盯着他看半响,陈佑才恍然回过神,抱歉道:“见谅,平日习惯了。今日你辛苦做餐点,收拾当然归我。”

“我来吧,好事做到底,也让你知道我可不是只有面对徐青那一种形象。”

“不必。我不愿包揽一切侍候你,当然也不会让你包揽了侍候我。”

“你怕我拿这做文章打击徐青吗?”

“跟这无关。”

“那就我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