喱夜本就心惊胆颤着,被紫醺这么一碰,神思都在屋里头的他差点没惊跳起来。睍莼璩伤

见鬼一般的猛地扭头看向紫醺:“你让我进去?”

“不然呢?”自己虽是荻罄院大丫鬟,但还是比不过喱夜这个贴身小厮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紫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可是……”他不敢进去。

“可是什么,快去!”紫醺用力的推了喱夜一把,令他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不过也算是能走动了旄。

喱夜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已经不僵直的腿,一步三回头的往里走去。

蹑步进去,喱夜尽量的将自己的脚步声放到最轻,然后无声无息的微抖着双手撩开垂落的绛紫色帷幔,探头往内室瞧去。

只见此时的寝房内,筱汐伏在床尾哭成了泪人儿,筱蓝含着热泪正一盏一盏的将房中的所有蜡烛悉数点亮,陈御医站在一旁松垮了肩膀低垂着头峒。

他们的主子晋卿王爷此时正坐在床头,紧紧的将王妃抱在怀中,从他那轻颤的肩膀可以看出他定然也在哭泣。

心弦绷得紧紧的,喱夜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的咽了咽口水,默默地低下头哀悼着这位红颜薄命的王妃。

唉!真是一个无福之人,纵然天赐娇颜,国色天香,享有大禺朝第一美人的美誉,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的残酷,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魂归离恨天了。

可悲可叹的薄命之人,却不知又该有多少人为她陪葬了!

不知不觉,眼中竟然也模糊一片起了泪雾,噗噗两滴滴落在地,喱夜正唏嘘一声抬手抹泪,耳旁忽然好久传来一道微弱粗粝的声音:

“王、王爷,妾身、喘不过气来了……”

欸?这不是王妃声音么,即便是虚弱暗哑得就像是吃了粗糠的公鸭嗓子,并断断续续,但确实是王妃娘娘的声音哪!

浑身一个激灵,喱夜只觉背脊冒着寒气——王妃这是在诈尸?

“好!好!我轻些!我轻些!”萧卿墨闻言立即放松了力道,音色确是有着哭过的哽咽,“夏儿,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醒来?!喱夜差点没有因为这一句话惊愕得脚下一软摔个跤。哀怨的眼睛狠狠的瞪向那个还在床尾哭得伤心异常的小丫头片子,她这是喜极而泣?怎地却像是哭丧,害得他差点就以为王妃真出事了。

呃——他是真以为王妃没命了的。

“我、这是怎么了?”浅夏紧紧的蹙着羽眉,疑惑的同时却又是一阵欣喜,“我、我能说话了!”

虽然喉咙疼痛难忍,虽然粗粝的嗓音就像是被人割破了半边的没有了原本的柔媚,但浅夏还是喜悦无比。

“王妃娘娘,您虽然能发出声音了,但下官建议您还是先不要开口为好!”一旁的陈御医此时已经淡定了不少,王妃醒来,就表示他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杀头了。至于到底是谁在王妃的汤药中动了手脚,那就只是王爷自家府门的事情了,他可以完全不管了。

“对!对!夏儿你先不要说话,好好的将喉咙养好,将身子养好,至于是谁想要害你,我一定会将她揪出来,还夏儿一个公道。”声色已经平定不少,萧卿墨虽然不舍得在此时离开她。但想起正是有人在她的汤药中下了辣子才会害得他的夏儿伤口受刺激,而差点就因为呕血过剩离他而去,自然是不能就此轻松的放过那人。

即便是她,若是真的是她心存妒忌而出此诡计,他也绝不姑息轻饶了。

轻轻的将浅夏放倒,萧卿墨爱怜的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印上一吻,然后凝声对陈御医道:“陈太医,日后,王妃娘娘的汤药由你亲自熬制尝药,若再出现类似情况,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是!下官明白!”就算是萧卿墨不嘱咐,为了自己这一条老命和家中眷属的生命安全,陈御医亦是打算着以后都自己亲自来的。因为,膝盖骨上还没恢复的疼痛和蚂蚁咬噬一般的刺麻正提醒着他,王爷方才所说的用他的命来陪葬的话是一点儿不开玩笑的。

“筱蓝,筱汐,以后你们两个也不准随意的离开王妃的身边,否则,她出事,你们也别想活着!”狠戾的眼神扫过两个丫头,萧卿墨半点情面不留,毕竟,真要追究责任,这两个丫头的也有疏忽之罪!

瑟索一下,筱汐吓得停止了哭泣,筱蓝亦是颤抖了一下身子,但不敢有任何反驳的点头应是。

不过,她们亦是放心了些,既然王爷连她们两个都苛责了,显然是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个想要真正害小姐的人了。

“喱夜,荻罄院的人都在了吗?”长身而起,萧卿墨冷凝的视线投向微微晃动的帷幔,就算是喱夜躲得及时,但显然亦没有逃过萧卿墨殷隼般凌厉的眼神。

“是!都在了!”背脊又冒上一阵冷汗,喱夜只觉得这暮春的黄昏时冷时热,冷暖不定。抹一把额际的汗珠,只能在心中让外面的那些下人们自求多福了。

铁拳紧攥着,萧卿墨紧拢着眉头,想起此时小厨房里是没人做晚膳的,便关照了筱蓝去炖些汤羹,免得待会儿浅夏饿了。然后又舒展开眉头,嘱咐浅夏:

“夏儿,你好生休息着,我去去就来!”

知晓他这是要去做什么,但浅夏还是伸手轻轻的拉住他的大掌。展开他的拳头,想要在他手心写些什么,却在看到芊白的掌心遍布着猩红的指甲印之后,眼圈儿一红,水眸中泛起了水光。

这个男人,是在等待自己醒来的这段时辰中无意识的伤了自己么?还是因为心中亦是猜想到了最有可能对自己下手的,正是他心爱的女人而纠结所致?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她竟然感觉到自己这忽然间冒出的泪水居然不是作假的。难道是又一次差点没了命,令得心肠变软了吗?不!不行!也不能!她如若心肠一软,等待她的又将是无边的凌辱和陷害了。

“别哭,我不疼!”以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指腹,轻柔而疼惜的抹去在她此时苍白如陶瓷的脸颊上缓缓滑下的泪痕,萧卿墨宽慰着她。眼神所到处,亦是没有料想到自己的手心竟是这样的一片狼藉,终是痛彻心扉的时候,皮外伤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吸一吸娇俏的鼻端,浅夏收住眼泪,在他还算完好的大拇指的那块大鱼际上写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也许我今日呕血只是因为身子底子弱,你莫要将这些怪罪到无辜的下人们身上!

是啊!她才醒来,还不知道是有人在她的汤药中放了辣子,才会因为长期的刺激而一下子在今日爆发了出来才导致的呕血。

萧卿墨脸色一暗,却没有跟她解释。今夜不管是会弄到多晚,他势必要将院子里的杂碎清理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