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刚醒来,浅夏犹带着一点儿倦意,轻轻打了个呵欠,筱汐便进来禀告说:“小姐,任平妾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正在偏厅等着您呢!”

“她?”羽眉微微一蹙,浅夏倒是有些狐疑。言悫鹉琻

这个任平妾平日里是几个姬妾中最沉默寡言的,虽然不似柳拾叶一般清高孤傲,但向来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疏离模样,就算是顶不过身份的差别而来请安,亦是个不爱说话的,今儿居然主动来找她,倒是一件奇事了。

整理了一下衣衫,又让筱汐简单的梳了个坠马髻,浅夏来到偏厅,人还未在主位上坐下,那任晓伶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咦?任平妾你这是在做什么?”讶然的看着任晓伶的这突兀的一个举动,浅夏赶紧让筱汐去扶她眭。

可是,任筱汐怎么拉扯搀扶,任晓伶都不愿意起来,反而挣脱开来筱汐的双手,对着浅夏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并低声哀戚的道:“求王妃娘娘请王爷不要将贱妾休离出府!”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浅夏缓缓坐下,眸色微黯的看着低垂着头的任晓伶,淡淡的说道:“任平妾,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这样跪着,本妃看着觉得有些累呢!毡”

据浅夏所知,萧卿墨只是跟柳拾叶说了让她出府的事情,可她却是拒绝了的,而他因记挂着皇上的病情,便没有再跟任晓伶提及。可此刻她却忽然这么直白的过来找她,直接表明了不愿意离府的心情,想必是从柳拾叶那里听了什么而来的。

总算是听话的站了起来,但任晓伶却是不肯坐下,一脸卑微的低垂着头,似在等着听从浅夏的教诲。

“本妃才回府,却是不曾听王爷提及要将你休离出府的事情,你为何有此一说呢?难道是惹了王爷不快了吗?”虽然希望他清理后院是自己的意愿,他也因为嫌女人太多而容易出事,便决意早早的遣了她们离去,却不想,事情方才开始便遇阻了。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明明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却忽然遇上即将被休离的境界,换了任何人,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的。

“贱妾自进王府之日起,便一直安安分分的生活,既不曾与姐妹们发生不愉,也从未曾惹过王爷生气。”眼中似乎有泪花闪动,任晓伶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嗡着声低声的说着,“可今儿却是听说王爷为了王妃娘娘即将将后院的贱妾们休离,贱妾便忍不住过来求了王妃娘娘了!”

任晓伶向来都不是多话之人,可今日却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的去向,而不得不开了金口,焦急的说着:“贱妾知道王爷疼宠娘娘,为了娘娘愿意将后院清理干净。贱妾钦羡之余亦是能够体会,但是,王妃娘娘,王爷若将贱妾休离了,贱妾还有什么面目回娘家啊!”

任晓伶的父亲是御史,虽然实权不多,官位不高,但却是朝中唯一可以谏言,但不担心惹怒圣颜的有着特殊权利的官员。

虽然,浅夏因为从来不理会前朝之事,不知那位任御史的品行如何,但能被皇帝任命为谏官的,想必为人还是比较正直并较真的。

试想,原本是进宫选秀的女儿,因为皇上对晋卿王爷的偏爱,而将自己原可以做皇上的妃子的女儿赐给了王爷,只能甘做一个平妾,颜面上本就可能不大下得去,但又只能将一切不甘愿憋在心中。

而今,进王府不过年余,不但没有为王爷诞下一子半女,却又被休离,任是谁家都会看不起这个女儿的了。

所以,任晓伶不愿意被萧卿墨休离的心情便会变得这样的急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可是,若是王爷想要休离你们,本妃恐怕也说服不了王爷啊!”后院中多一两个女人,对于此时的浅夏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只是,她心中却是顾忌着如今她们可能还能安分守己,但一旦年长日久,人心便会有所变化,到时候,恐怕又会惹来许多的是非,倒是会要后悔今日留下她们了。

进府不过大半年,已经经历了许多的浅夏不敢去赌这个未来,所以,只能将一切的责任推给萧卿墨。

“王妃娘娘,您一定能说服王爷的,王爷现在什么都听您的,所以还请王妃娘娘看在贱妾平日里安静乖巧的份上,去跟王爷求一个情吧!”见浅夏无动于衷的模样,任晓伶大急,立即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任平妾,你别这样,快起来吧!”咚咚的磕头声非常的清晰,没一会儿便看见地面上出现点点血迹,看来这个任晓伶已经是决意不肯离去了。

“王妃娘娘若是不愿答应贱妾,贱妾即便出府,也不过是死路一条。还请娘娘慈悲,留下贱妾,哪怕将贱妾的身份降为丫鬟,只求娘娘能让贱妾有一处容身之地。”

“你,容我跟王爷提一提吧。”没有想到这个任晓伶竟然是个烈性子,宁死也不愿顶着被休离的不好声名出府,倒真是棘手的很了。

一听浅夏的语气减缓,任晓伶这才停止了磕头,想要起身,竟是只觉头脑昏沉,差点摔倒。幸好筱汐一直在她身旁,及时的扶了她一把。

浅夏朝着外头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她的随侍丫鬟,想必是她为了保存自己的颜面,并没有带着丫鬟一起过来。

暗叹一声,浅夏略感头疼的对筱汐道:“筱汐,你扶着任平妾送她回去吧!”

“是!小姐!”筱汐其实是有一点不甘愿的,因为这任平妾不愿意离开王府,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像呂微澜那样因为妒忌而对小姐暗中下手。可看她眼前这模样,连小姐都没办法,她也只能将这点小心事放在心中了。

————

从宫中侍疾回来的萧卿墨刚回到府中,便先让喱夜去找吕皓冥,自己则回到水菡院。

此时的浅夏刚吃过早膳,正在院中散步消食,一见他,便幽怨的瞅了他一眼。

“夏儿,怎么了?难不成一夜未见为夫,便念想为夫的了?”已然知道萧承昊的毒能解,萧卿墨的心情稍好,便不由的打趣起了浅夏。

“想你作甚,难得你不纠缠着我,我一夜好眠呢!”浅夏却不给他脸上贴金,故意如此说道。

“夏儿的话好伤为夫的心哪!”萧卿墨一脸委屈的看着她,狭长的桃花眸中闪着点点不知名的微光。

“你别胡来啊!此时可是在庭院中!”虽然筱汐早在见到萧卿墨后识趣的走开了,但谁又知道还会有那个不长眼的奴才路过,所以,在看见他眸中的光亮之时,浅夏警觉的戒备着他。

“我怎敢在夏儿面前胡来呢!”萧卿墨哂然一笑,最喜欢看见浅夏这般放松又可爱的一面了。长臂一揽,就将娇小的她揽进怀中,微俯着着头就要捕捉她的朱唇。

浅夏早有防备眼明手快的以掌心抵住了他蠢蠢欲动的薄唇,羽眉微微一蹙,忽然狐疑的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女子的脂粉味?”

“脂粉味?”萧卿墨怔了怔,随即恍然道,“哦!是萧染墨的!”

“她又找你了?”已经从萧卿墨口中得知了萧染墨有可能不是他的亲妹妹的事情,浅夏倒是没在意他连名带姓的称呼,只是略带担忧的道,“那你是真的准备利用她来找到皇后的一些弱点了?”

“沈凝芷为人谨慎,表面功夫又做得十足十,仅让无言在宫里收集她的证据恐怕还是有点儿难度的,我便只有从萧染墨身上下手了。”无言在坤宁宫中近十年,都没有找到一些有利的证据,想来沈凝芷是个做事十分小心的人,而萧承昊如今又中了毒,正是沈凝芷预备及早下手的预兆,他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便只有从萧染墨这边下手了。

“话是不错,只是,公主她想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接近她又有何用呢?”浅夏还是觉得这一步棋并不一定有效的说道。

“她若知道,那倒是我高看了沈凝芷了,但正因为萧染墨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可以利用她做很多的事情。”萧卿墨却是有着十足的把握,执了浅夏的手往寝房而去,“这些事情夏儿便不要操心了,一切有我来解决!”

“那你一切都要小心,诚如你所说,皇后是个为人谨慎厉害的人,你总要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我才能不担心你。”

“嗯!明白!”萧卿墨点了点头,深情的看一眼她,之后后眨着那双勾魂的桃花眼道,“我昨夜一夜不曾合眼,待沐浴过后,夏儿陪我一起睡会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