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乾五年,十一月初五,傍晚。

因为还有闰十一月的缘故,所以直到今天,黄金帝国的百姓们,才迎来至乾五年的立冬ri。

一般来说,闰月都选在二到十月,像闰十一月这种情况,是极为罕见的。可根据老祖宗留下的闰月算法,至乾五年的闰月,确实就在十一,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人们只能接受。又因为今年的立冬ri与往年比稍有延迟的缘故,所以这个立冬ri,格外的寒冷,几乎如往年的冬至ri那般寒冷。

“这是什么鬼天气?”莫降躲在车厢里摩擦着手掌,现在的他已经换上了棉衣,双手的大部分,也缩在袖口里,衣襟也裹的紧紧的,饶是如此,却仍是挡不住透车而入的寒风。想到前些ri子还曾在济世堂的后院里垂钓赏荷,只不过短短几天,就要窝在车厢里搓手取暖了,天气变化之剧烈,真让莫降有几分难以适应——想必现在,济世堂后院的池塘,已经结冰了吧。

“你就知足吧。”文逸此刻也躲在车厢内,与莫降挤在一起,他同样是哈热气,温暖冻僵的指节,“你整ri都可以躲在车厢之内,已经很幸福了;因为车厢狭小的缘故,我们几个骑马的,只能偶尔躲进来避避风寒……”

“是啊。”坐在莫降对面的刘芒,也将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相比于赶车的冯大哥,相比于那个又臭又倔死也不肯进车厢避寒的张凛,我们已经很幸福了。”

“文跛子,可是你让我装病躲在车厢里的。”莫降忽然说:“不然这样吧,我干脆就别装了,出去骑马。这样挤着,实在是太累了。”

文逸说:“别折腾了,挤挤更暖和;你掀开门帘,好容易才有的热气,就被你放跑了。”

“一会儿你还不是要出去?还不是要掀开门帘?冷风还不是得灌进来?”莫降反驳道:“长痛不如短痛,你就在车厢里躲着吧!我这就出去了!”莫降说着,就往外挤。

韩菲儿则是静坐在车厢一角,一言不发,自拿回莫降的匕首之后,她就恢复了往ri的冰冷模样,在众人面前,极少开口说话,只有在与莫降独处的时候,她才会用冰冷的话语噎莫降两句。今ri车厢内挤了四个人,天气又是如此寒冷,韩菲儿干脆当起了哑巴,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文跛子,让开点,让我出去!”莫降又催了一句。

文逸知道,众人都挤在车厢里也不是个办法,如果莫降体内剧毒已解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如果黑将已经对莫降动了杀机,如果他不允许一个健康的、逃离囚笼的莫降活在世上,派人行刺的话,拥挤在狭小空间里的他们,恐怕还来不及逃走,就要被杀手shè成刺猬了。还有,莫降已经才车厢里呆了好几ri了,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想到这里,文逸便将身体又蜷了蜷,给莫降腾出个狭窄的通道。

当莫降从文逸身上跨过的时候,文逸随手将一顶毡帽扣在了莫降的脑袋上,口中说道:“帽子拉低一点儿,可别让路人认出来。”

“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什么人。”莫降说着,掀开了门帘。

冰冷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顺着棉衣的缝隙往里面钻,冻的莫降呲牙咧嘴。可是他并没有退缩,一咬牙钻出了车厢,飞快的将门帘合上,瞅准时机,一个纵身便跳到了栓在车辕上的马背上。

这是刘芒平ri里骑的那匹五花马,xing情温顺,只是胆子有些小,莫降那猛的一跳,差点让那五花马受惊。

五花马“希律律”一声嘶鸣,眼看要扬起的前蹄,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生生按住了。

莫降循着那手臂往过去,只见张凛单手抱着长枪,骑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正行在他的身侧,让莫降惊叹的是——时至今ri,张凛依然穿着单衣。

与穿着两层棉服,身材臃肿的自己相比,寒风中的张凛,削瘦的像根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