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0-07

王府深处另一处院落,西边的客房之内,莫降盖着棉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他,眉头紧皱,额上冒汗——韩菲儿在一边默默的替莫降擦着脸,已经不知湿了几块手巾。

莫降昏迷了整整一夜,韩菲儿便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凌晨时分,文逸和唐沁前来看望时,或许是开门时寒风吹到了莫降,他忽然开口讲话——不过,他所讲的,都是些梦话呓语。

“子时,烟花为信!”

“船,大船,乘大船入海!”

“柳铁心,骗子!不要理他!”

“娘亲,不要走……”

“菲儿,蔷薇……”

翻来覆去,总是这几句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话语,除了韩菲儿听得懂莫降曾叫她的名字之外,剩下的话,却是一句也不明白。唯有文逸,在一旁缓缓点头。

“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唐沁轻声问。

“或许知道。”文逸沉声回答。

“怎么?你到如今还是不肯信任我么?”唐沁幽怨的问道。

“我这个人,疑心很重的。”文逸不冷不热的回答。

唐沁看了文逸一眼,再不说话,气鼓鼓的转身离开了客房。

文逸说道:“菲儿,你留在这里照顾他——即便他醒了,也不要声张。”

韩菲儿点点头,她知道莫降现在身子极其虚弱,若是再被某事激起了心中的怒气,再一次被汉皇之血反噬,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文逸又对韩菲儿嘱托一番,交代一些细节后,转身离开。

望着昏睡不醒的莫降,韩菲儿忍不住想,如果他总是这样安静,这样乖顺,其实也是不错的……

文逸来到院中,在院落一角,看到了唐沁的背影。

此时正值日出前最黑暗的黎明,苍穹如墨,无星无月,唯有微微夜风,习习不停。望着角落里那个衣带飘渺的婀娜背影,文逸并未追过去安慰,只是轻轻摇着头道:“你去看好傲崖,千万不要让他逃走,他可是关系到你我性命的重要筹码!”

唐沁只装作没听到,似是自言自语般道:“疑心很重的某人,是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了,所以才让本姑娘去看着傲崖,某人就不怕本姑娘心生歹念,把傲崖给放跑了?”

文逸也不辩驳,转身便向院外走去。

听着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唐沁忍不住低声嗔道:“这个认死理的呆子,真是无可救药……”话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转身向囚禁傲崖的那间客房走了过去……

院落之外,有王府的护院把守,不过这一次人却少了很多——王肃刚刚跟文逸达成协议,即便他只是跟文逸虚与委蛇,心中还有其他打算,也不便这么早就翻脸不认,他留下这几个护院,只是为了方便他跟文逸的联络。

“带我去见你们的家主。”文逸吩咐道。

护院也不答话,只是分出一个人来,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带路。

文逸这么急着去找王肃,是因为他真的听懂了莫降的“呓语”,对莫降的计划,已经猜到了大概——他们几人中,若论默契程度,还要数文逸和莫降二人,这并非只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最长,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二人有着同样的理想,同样的追求,踏上了同一条道路——在那条满是荆棘的道路之上,他们二人,是最早走到一起,并且相携而行的伙伴。

之前,莫降被汉皇之血反噬时,文逸并未追过去帮忙,并非是他不看重莫降这个朋友,而是他知道,二人一齐选择的这条道路,必须要坚持走完,如果有一人中途倒下,那么剩下的那一个人,就要背负起另外一人的梦想,将悲痛和愤怒埋藏在心底,继续默默的前行——活着的人必须明白,只有最后的成功,才能告慰亡者的在天之灵!

如今,莫降大难不死,若说最幸福的一人,恐怕是韩菲儿;但若说最高兴的一人,那绝对就是文逸。只是,文逸没有时间庆祝,没有时间感谢救了莫降一命的唐沁,更没有时间照料莫降——莫降倒下了,他便要扛起所有的责任,他能做的,只能是将兴奋之情埋藏于心底,继续完成莫降的计划,带领众人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或许,等他们从建康破围而出之后,他会给唐沁补上那句迟到的感谢吧……

文逸正沉思着,已经被那个护院带到了王肃所在的房间。

王肃显然也是一夜未睡,眼中爬满了血丝——从某种程度上说,肩负着家族安危的王肃,比文逸还要累。他身上穿的锦衣,还是白日里穿的那一身,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仪容,他的衣服上,虽有几点污渍,但却没有一点褶皱——这位王氏家主,任何时候,都会尽量将他一丝不苟的一面展示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