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1-06

崇政殿内,灯火通明。

可是,王维翼的脸色,却似是蜡纸一般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甚至透着死灰,将整个崇政殿照得亮如白昼的灯光,却映不亮他那张形容枯槁的削瘦脸庞……

当黑将命人再一次进入崇政殿的时候,发现铁笼中的莫降,一动不动的站在奄奄一息的王维翼身边,面色凝重;文逸也是面露悲色,不住的摇头,手中捧着那本不离手的破书反个不停,好似是在寻找救命的药方……

当那人走到铁笼之外站定后,莫降才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他身形修长,身高将近八尺,穿着黑色道袍,在前胸心脏位置,绣着一个端端正正、楷书写成的“象”字;他的手中捧着一本破败的残卷,走到铁笼前面后,他的视线才恋恋不舍的从书本上移开;再观此人的相貌,亦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白眉长须,方口阔鼻,一双细长的眼睛中,隐隐透出超脱凡尘俗世高高在上的睿智;此外,他还戴了一顶道士帽,上面绣了一个太极双鱼图,只是,那顶帽子有些脏了,那太极图案的黑白已不甚分明……

莫降打量了那人片刻,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便是黑左象吧。”

那人轻轻捋着长髯点头道:“贫道不才,担任黑左象时间已久,却是没能闯出什么名号——远不如黑左车你的名号响亮啊。”

这时,文逸插言道:“唯战兄,你可不要被这家伙方外之人的容貌给骗了——他可是黑将的两大智囊之一,虽然平时一向低调,不露锋芒,但黑将却受他的影响极深,他的行事作风,倒是很符合他的别号——‘遁叟’。”

“‘遁叟’?”莫降将那道人的别号重复一遍,忽而眼睛一亮道:“您老就是宋景廉?!就是老鬼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玄真道友’?”

那道人先是点了点头,继而眯着眼睛问道:“敢问,贤侄口中的‘老鬼’,可是狂夫子么?”——他既然称呼莫降为“贤侄”,也就是承认了和狂夫子的关系,当然,也不排除,他用如此亲近的称谓,是为了减少莫降心中的敌意。

“咳咳。”莫降这才注意到自己一不留神喊出了师父的外号,他略带尴尬的回应道:“可不就是我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几年前把我这个徒弟一个人丢在大都城中,然后就再也不闻不问,任由我自生自灭——若不是看到您,我都要忘记了我还有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师父……”

宋景廉却摇摇头道:“其实,贤侄要见狂夫子也是不难的。”

莫降眼睛又是一亮,急忙问道:“师父他也在崖山?”

“非也非也,狂夫子他不在崖山。”宋景廉摇摇头道:“不过,他跟我们常有书信往来,如今在红巾军中,狂夫子是第一军师……”

“红巾军”的名号,莫降自然是听过的,当初,最早站出来揭竿而起,反抗黄金一族暴政的军队,头上都裹着红巾,这也是他们称号的由来——后来,再有人起事,也多是效仿这些前辈,头上亦是裹着红巾,慢慢的,“红巾贼”成了朝廷对各地叛军的统一称谓——所以,虽然宋景廉说狂夫子就在红巾军中,但莫降却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在哪一支红巾军中……

只听宋景廉接着说道:“如果贤侄有什么话要对狂夫子说,贫道倒是可以看在与狂夫子私交甚好的份上,替贤侄传一封书信……”

“多谢道长好意,这事还是等等吧!”莫降抬抬手否决了宋景廉的建议,如今身陷牢笼,而且还是在黑将的地盘上,这个宋景廉又是黑将最信任的智囊,他即便想向外传递什么消息,也不想通过此人之手。

“哎呀,贫道忘记了。”宋景廉忽然道:“黑将命我来此,是要看看王公子的病情,顺便问问贤侄,果真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么?”

“您认为我会寻求你们的帮助么?”莫降反问道。

宋景廉看了王维翼一眼后才缓缓说道:“本来呢,我们都料定王公子是受了贤侄的指使,故意装病欺骗黑将,但现在看来,他好像真的病的不轻——不知可否允许贫道替王公子把脉呢?”

莫降点了点头,韩菲儿便将王维翼的手臂拿到了铁笼外面,递到了宋景廉手里。

宋景廉眯着眼,仔仔细细替王维翼把过脉后说道:“现在看来,我们倒是错怪了贤侄——王公子确实伤的很重。”

“不止是外伤,他还中了毒。”韩菲儿冷冷说道。

宋景廉当然知道王维翼为何中毒,他甚至知道蜜儿暗中下了多少次毒,知道王维翼中毒的程度——可是,他现在却不想讨论中毒这件事,他只是抬头说道:“依贫道看,王公子的性命危在旦夕,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恐怕会死在此地——关于这一点,贤侄是否认同呢?”

“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么?”莫降摇摇头叹息道。

“贤侄当然有其他的选择。”宋景廉的话大有深意:“只不过,贤侄若是选择错了,事情恐怕会发展到对双方都极为不利的地步——不但诸子之盟会与建康王氏交恶,就连贤侄你,恐怕也会永远失去王家的支持。”

文逸插言道:“按照你的说法,如果王公子不幸死在这里,对你我双方都极为不利——可如果我们将他交到你们手里,恐怕获利的一方,就成了你们吧?我们非但不会得到任何好处,还会白白送给你们一个人质,到时候你们若是以王公子做要挟,逼迫建康王家支持你们,那么我们不就成了这场交易中唯一受损失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