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1-22

上百家商铺的店主、伙计,高举着自家的货物,在莫降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码头走去。

他们一路穿街过市,期间还不断的有其他市坊的商家加入进来,甚至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也被裹挟进人潮之中,朝着城东码头缓缓涌动。

走在最前的莫降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人密如织,拥挤在一起,仿佛一条苍色的河流,在街道中缓缓的流动。

宋景廉就走在莫降身边,脸色很是难看——上街之前,他见莫降没有将那件红色大氅换下,就想到他可能会高调行事,但他却没有想到,莫降会如此的高调张扬,简直可以用肆无忌惮来形容。

“贤侄啊,你这样做,为百姓之先——身份迟早是要暴露的!”宋景廉说。

“我既然敢把真名说给他们听,就不怕身份暴露。”莫降神秘的一笑道:“或许,让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呢?”

宋景廉沉思片刻后说道:“诚然,贤侄拥有‘汉皇之血’的身份有利于人心归向,但这也意味着,一旦‘天选之子’身在新会的消息传扬出去,新会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莫降微微一笑道:“成为众矢之的?我倒是求之不得呢?乱世即将来临,可我的力量却太薄弱——若想在乱世之中站稳脚跟,如今唯有靠战争来磨砺了!”

“且不说贤侄现在重伤未愈,单说贤侄那些属下——他们可是做好迎接战争的准备了么?”宋景廉提醒道:“猛然间将他们置于乱世争斗的中心,他们可能应付得来?如此想来,贤侄似乎对他们的性命很不负责啊。”

莫降转过头来,望着宋景廉说道:“正因为要对他们的性命负责,才必须这样做!乱世将至,无论他们是否准备得当,战争无可避免的会落在他们的头上,既然选择站在我的身边,他们就必须参与乱世的战斗!然而,相较于那些暗中准备多年的枭雄,他们已经先天不足,若是再后知后觉,恐怕乱世一来,就要丧了性命!俗言道,笨鸟应先飞,我们起步已经慢了别人一步,若是再不准备,恐怕乱世之中,再无我们的立锥之地了!”

宋景廉沉默片刻后道:“其实,黑将也没有准备好……”

“他若是准备好了一切,我岂能活到现在?”莫降冷笑着问。

“贤侄此言何意?黑将明明已经放了你……”

“宋先生何必装糊涂呢?”莫降撇撇嘴道:“你定然知道,黑将放我一命,实在是迫不得已——可是,我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顾忌——如今,你我已经结为同盟,宋先生可否透露一二,黑将为何不杀我呢?”

“呃……这个……”宋景廉想了好一会才苦笑着说道:“其实,在诸子盟中,贫道失势已久,素不为黑将所喜,要不然也不会赶下崖山,被发配到贤侄身边。”

莫降知道这只不过是老狐狸的一番托词,然而他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道:“难道,在宋先生看来,到我身边,形同发配么?”

宋景廉立刻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才到贤侄身边不足两日,贫道已经被贤侄的言辞行为吓了好几跳,若是时间久了,定是要被吓的魂飞魄散,一命呜呼了!”说着,他一翻白眼,将“一命呜呼”的模样学的惟妙惟肖,这一番憨态,引得韩菲儿都笑出声来。

这小老儿,真是狡猾的像是鲶鱼一般,倒叫人抓不住一点把柄;不过,他虽然没有透露黑将放过自己的原因,却也没有打听自己的计划,从这一点来看,这老狐狸也倒是懂得些分寸,这老狐狸,真是既狡猾,又谨慎,而且还不让人反感,真是个难对付的对手!想到这里,莫降摇摇头苦笑,索性也不再说话,只是带头赶路。

莫降虽然拄着双拐,但他走的却不慢,只是因为身上挂满了武器,走的急了,便会带着些动静——叮叮当当的,好似密集的鼓点,他身后的队伍,便似是踩着鼓点行军的队伍一般。

只是,这支队伍却不像是去打仗的,反倒像是去集市上卖货的——看看大家手中的货物吧,本地土产、绿草鲜花、胭脂水粉、丝绸织锦、孩童玩具、时令瓜果……当然,还有莫降,当那红色的大氅裂开缝隙时,便能窥到他随身携带的武器……

与此同时,新会城东。

滚滚长江在这里和潭江相会,向东注入大海,若乘船从此下海,向东饶过崖山,再向北便是那著名的“伶仃洋”。

提及伶仃洋,不免让人想起百年前,那位在敌舰之上亲眼目睹祖国灭亡,又被黄金族人押往大都的文丞相在经过伶仃洋时留下的千古名篇《过伶仃洋》……

“惶恐滩头说惶恐,伶仃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即便在百年之后的今日,激愤满怀的幽幽念白之声,好似还会伴着潮声,从大海上飘上岸来……

在新会城东的军营之外的哨岗处,两个站岗的军士正趁着午后阳光正足,眯着眼晒着太阳——他们歪歪的站着,怀里抱着长枪,脑袋不时点上一点,哈喇子都流出来老长……

就在这两个军士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时,却有稳健的脚步声,传进他们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