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歌动听,声婉转,所唱词曲也别有一番风味,虽为儿女情长,却不失磅礴之气。

她借花献佛,仅凭一首《在那遥远的地方》,收买了不少人心。

就连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耶律胜,也对她赞不绝口。

安隐更是对她怜爱有加,即便她熟睡,也在身旁为她摇扇散热,驱逐蚊虫。

三更已过,南爷账内依旧灯火通明。遥望四下,仅他一方亮如白昼。

明珠之下,人影烁动。

南爷步出毡帐,扫视一眼,见商队中不少人是席地而眠,他心中忽生愧疚,同时感慨这一路奔波之苦。

然而细作一事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上并隐隐作痛。不敢想像细作就在商队之中,甚至有可能是他身边亲近之人。

难不成他真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细作一日不除,南爷于心难安,即便入梦也会惊醒。

鉴于南爷之前的吩咐,为避免打草惊蛇,安隐并未大张旗鼓的彻查细作之事。当下他跟南爷一样,对细作的身份一筹莫展。

趁夜深人静,南爷将安隐招致帐内,详谈此事。

南爷负手而立,夜明珠的光亮下,他的面孔阴晴不定。他的目光聚在瓶中的花束上。

不再是根生土长,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明显有了残败颓靡之容。这些花看似柔弱不经风雨,却能在荒无人烟之地生根发芽、尽态极妍,足见它们顽烈之本色。

待安隐步入毡帐,在他身后躬身站定,才听南爷开口:

“究竟是何人在我商队中滥竽充数?”

南爷给了安隐一天的时间暗中调查,以为他对细作的身份已有眉目。

别说安隐没有通天的本领,即便他真是大罗神仙,也难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抓住那人的把柄。

“属下无能,并未查出细作是何人。”安隐想过,若逐一进行排查,势必会惊动细作。在对方有所防备之下,他更难揪出此人真身。不过他也并非无从着手,至少他心里已有了大概范围。“爷,容我细说。”

“讲。”南爷恩准。

安隐详加分析,“如今商队之中三十余人,其中一半是我们自大辽带出来的随侍,另外一半是此次南下经商而半路招买的人马。”他特意在此处做了停顿,随后又继续说,“我们南下时一帆风顺,却在回京的途中屡次三番受阻……”

“你的意思是……”南爷是聪明人,一点即通。现下他已明白细作藏身的人群中。

数月前,他南下东京,随行之人皆是他命安隐精心挑选且精通汉话的亲信。

今年南方茶叶丰收,他便多购了一些,又招买了一批人马。

返回上京,正如安隐所说,途中他们屡次三番遭人不利与暗算。

如此看来,问题就出在他招买的那些人之中。

“安隐,劳烦你重新整顿商队。明日启程,改道而行。”以防万一,南爷做了双重保障。

他大可以心狠手辣,错杀一百,也不放过那细作。然而前途多舛,风云难测,他们本就势单力薄,再容不得兵力有半点流失。

安隐奉命行事,待天一亮便重整了商队。他使“移花接木”之计,分散了招买的人马,并在他们每个人周围都安插有亲信。

这一回,即便细作再有动作,也难逃他们的法眼。

安隐正忙着布置,转眼看见杨琪爬出马车,还一副睡眼惺忪模样。

并非杨琪想起早,许是她昨晚吃多了,这会儿肚子涨得难受。她急需去五谷轮回之所,做新陈代谢。

她迟迟不去解决,因为有个问题始终在她脑中盘桓不去——

在这个时代,代替卫生纸的究竟是何方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