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去吧。”杨琪将阿九几名婢女给打发了。其实她是不好意思再面对她们。

杨琪坐吃享福,意外的是一枚穷光蛋,掏不出一文钱来打赏下人,哪里像耶律斜轸那样出手阔绰,动辄就是一大笔赏银。

王府上,不同品阶的人,所享受的待遇就不一样。

很有种“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感觉。

说到底,这种不公的待遇,其实挺悲凉的。

耶律斜轸身边够格近侍的女子人数锐减,从五十多名裁到十一名,出去一正一侧两名妃子,就是七名夫人和剩下的两个宠姬,一层一层的上去,奢华的指数可谓是乘了火箭筒一样,蹭蹭的往上窜。

嘛,能够养得起这么多拜金之女,也足见耶律斜轸的家底有多么的厚实了。

杨琪始终坐不住,她撑了一把丝帛糊的遮阳伞,着了一身轻盈的素兰烟罗软纱,如凌清波一样,迈着微步离开了蘅芜阁。

杨琪在院门口立住,倏然转身,不意外的瞧见耶律斜轸派来的那两名黑衣白面的暗卫跟在她三步开外的身后。

他们走路无声,好像不用呼吸一样,尽管做到了无声无息,杨琪还是从身后感到一股压迫感,不自在极了。

“你们就这样一直跟着我了?”

他们低着头不语,似乎不敢直视杨琪纯净如水的双眸,又像是两只唯命是从的闷葫芦。

等不到他们的答复,杨琪只好随他们去,接着往北院王府的大门去。

门庭若市,真真热闹。

杨琪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朵白莲花一样标致的人物,就是蘅芜阁的小主。

顶着一干人奇异的目光,杨琪以横扫千军之势巡视四周,见着了不少衣着华丽的女子,大概是府上那个院子里的夫人或宠姬。

她分明听到有人在她背后尖酸的奚落,“我还真当是什么人间绝色,也不过如此!”

杨琪微微回头,见一妖娆女子搔首弄姿,一身的优越感,勾人的眉眼中尽是不屑与嘲讽。

两名暗卫横着未出鞘的长剑,将周围的人驱散到距离杨琪十步以外的地方。

仅仅是眨一个白眼的功夫,以杨琪为中心,十步为半径,半径之中除了她与暗卫,再无旁人。

出门有暗卫护驾,这是何等的待遇,即便是耶律斜轸出府,身边也不可能会明目张胆的带着两个死士做护卫。

有时候差别,是需要亲眼见证出来的。

杨琪渐行渐远,所过之处无人不心生畏惧,人人都敬而远之,他们真正怕的不是杨琪,而是她身旁的暗卫。

经过一个卖首饰摊,见一支质地不错的碧玉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杨琪颇为喜爱,便拿在手上细细观赏。

玉色通透,好似用碧湖的水波在其中涌动。

真是个好玩意儿。

那小贩笑的颇为讨好,“这位夫人好眼光,这支碧玉钗独一无二,可是小的托人从西域捎过来的。”

一听独一无二,有人按捺不住了。

装扮得跟花蝴蝶一样的海夫人扑过来,不由分说便夺走了杨琪手中的碧玉钗,“这是我先看上的!”

她看上就给她,反正这么贵重之物,杨琪也没银子买下它。

她云淡风轻,大度的不与海夫人计较,然而那两名暗卫身形如鬼魅一样,忽的拔剑出鞘,一左一右架在海夫人的脖子上。

“退!”

别说退后了,海夫人两腿发软,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她脸色煞白,吓得手上一松——

杨琪眼疾手快,将眼看就要掉落在地上的碧玉钗接住。

“你们——”海夫人盛气凌人的气势虽然被吓弱了一大截,可心中不甘,嘴上更是不饶人,“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面前两个黑衣白面之人犹如索命的无常,并无丝毫怜香惜玉之心,纹丝不动的端着两柄长剑,海夫人脖颈上传来的丝丝刺痛,她能清楚的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息。

她怎能不害怕,她怕的心肝乱颤!

杨琪挥开那两名暗卫,郑重的将碧玉钗插在了海夫人的发髻上。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必争也不必抢。”杨琪幽幽的说道,随即冲海夫人淡然一笑,迈着轻盈盈的步子飘然而去。

望着那如画中仙子一样的背影,海夫人伫在原地愤然的跺了几下脚,对杨琪的嫉恨溢于言表。她拔下头上的碧玉钗,恨不得顺手摔在地上,可转念一想手上的这玩意是独一无二之物,若摔坏了恐怕也赔不起,便丢到了原处的摊子上。

她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碧色,她之所以冒然出来,就是要在北院王府的人面前跟所谓色蘅芜阁小主子一争高下。

虽然她得到了碧玉钗,心里却一点儿也没有胜利的快‖感。

只听其他院子的一个夫人调笑:“我说海夫人,就算想不开,也不至于撞到刀口上吧,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个全尸啊,死的也体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