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实的,会挑事的,朕自然知道如何让她们内部斗争,是否有善终,便看个人本领了。”

“生于候门,送入皇宫,想要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管背负的是自己的理想,还是家人的期待,想要有所得,必须要有所失。”

楚天舒亦是苦笑:“听起来是头头是道很有道理。但对没有任何过错的她们,确实是太过残忍了。”

慕容白冷笑:“这人生便是如此没有道理。生活对你是否残忍,并不取决于你是否有对有错。”

“当年朕被送至燕国做质子受苦,朕又何错之有?”

“朕的母妃一向恪守妇德,悲悯对人,到头来却惨死燕国,她又何错之有?”

楚天舒沉默着。慕容白母妃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极为悲痛却也隐匿在他内心最深处的地方。他在这个时候提起……

“天舒,即使你鄙视或许不满朕得用无辜的她们作为政治的棋子,但在朕心中,她们是她们,你是你。朕对你一心一意,苍天可鉴。朕用在她们身上的法子,绝对不用用在你身上。”

楚天舒知道他是在说侍寝。只不过,他如此这般说来,却是惹她全身也不舒服。

“是的,你对我,倒用的是另一种方法?”

慕容白知道她意有所指。

他开始沉默。紧咬着牙关。

“天舒,那件事……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一片混乱的梦。那时候的我,似乎并不是我。就像是有某种力量操控着我一样。”

楚天舒回忆起那天的混乱,慕容白对所有树木的乱砍及不正常的血色。的确是一片混乱。但,人贵在能自我控制,不是吗?

只是她还注意到,此时慕容白的讲述,自称由“朕”变成了“我”。

慕容白叹了一口气,眼睛看向窗外。如果可以,这些往事他希望永远不要向人提起。

“自我从燕国回来之后,我就知道,弱者只有受欺负的份,我必须要变得坚强。我适当示弱,我向皇祖母哭诉,我要展现我为这个国家所受的苦。但我唯一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的,是我母妃的死。”

“母妃死的那天,没有任何预预兆。她像往常一样在陪着我,那时候,天舒你在两个丫环两个侍卫的陪伴下,来找我玩了。我们玩得非常非常开心,甚至一度跑到院子外面。等我伴着发现母亲正受人欺负的时候,已经晚了。”

“七八个彪形大汉,一地散落的衣物,及我母亲满身的鲜血以奇怪的姿势被他们摆弄着。母亲全身都红得可怕,即使没有血染的地方也是红的。她脸色悲痛绝望。她在那个时候唯一想的还是我,在我出现那一刻,她便朝我大喊。”

“我没有听清,我想大概是,叫我别看,快跑吧。可是我怎么能跑?我顺手抄了一个棍子便打了上去,但是很快我便被人提起狠狠地扔在墙壁上。”

“当我倒在地上,我看到你,叫着我的名字跑了过来。我还看到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抄了块板砖,狠狠地向你的脑袋拍去。我还看你随身的侍卫拔了剑冲上来,你的丫环吓得瑟瑟发抖。”

“接着我便晕了过去。我不知道我晕了多久,我只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没在那里了。侍卫不见了,丫环不见了。血腥味太浓,我差点被熏吐。母亲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她的双腿保持着一种正常人不可能做出来的弯曲姿势,可她的眼睛还睁着。”

“那一刻,我几乎要发疯。我发誓,我要为母妃报仇。”

“我很快被送回燕国,我也很快地,就替母妃报了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我派人将他们的人头都提了回来。可是,我发现,即使我报了仇,我的心,更加不好受。我甚至开始没有任何理由地整夜整夜地失眠。”

“后来,我派人去查那些人的底,他们虽然都是街头混混,但他们大都是有家室的。于是,凡是有妻女的,我派人将她们全部抓过来,也全照着我母妃的样惨死一遍。我否认不了,这个法子很管用,我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楚天舒对这段记忆没有任何印象,但她知道,事情曾经就那样发生过。她也知道一个孩子目睹了母亲的惨死,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但她没料到,他的心会扭曲阴暗至此。他是一个潜在的恶魔。

慕容白依然没有看她,他仿佛是对着虚空在说话。

“当我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是在我娶第一个妃子珍妃的时候。那是皇祖母替我定下的第一门亲事,虽然只是普通小官员家出生的,但也生得美丽温柔。天舒,我不怕对你说,我的确动了心,我有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反应。但是……或许,你猜到了结果。那便是,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