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停住脚步,向着呼唤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却见大街一侧有一个垃圾桶,桶内散发出难闻的酸腐气味。

但就在垃圾桶旁边,却躺卧着一个衣衫褴褛之人。此刻那人撑起上身面向林立,可他的一双眼睛,却在左瞅又瞅,看来十分紧张。

林立见那人黑乎乎的一张脸,但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心中一动,立刻走了过去,问道:“是李更越吗?怎么一天不见,成了这模样?”

那人果然正是李更越,耳听林立认出他来,李更越略现喜色,仍旧压低着声音说道:“林少爷,这里很危险,咱们得先离开这儿,我再慢慢跟你说!”

“危险?”林立四面一瞅,不由得笑了起来,“难怪我感觉有一些肃杀之气,莫非那个越南向导跟官府告了密,说我杀了姓阮的?”

“是是是!”李更越连连点头,“这些越南人真不是东西,明明答应了林少爷不会乱说,可是昨天晚上我跟张斌正准备出来吃饭,突然就有很多越南兵冲上来抓我们。张斌当场就被他们抓了,我胳膊上被打了一枪,勉强翻进了一条小巷子。后来我想着这些人肯定还要对付林少爷,所以改扮成叫花子模样,在这儿等着希望能够提醒林少爷!”

林立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昨天之所以没有杀那个越南向导灭口,一是李更越等人还需要越南向导引路;二是那越南向导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他一向不愿意乱杀无辜。

何况从越南向导提到“姓阮的大人物”时的态度,明显对这些大人物的霸道腐败深恶痛绝,林立杀了姓阮的,等于是为他们这些越南下层民众除了一害。

却不想越南向导口口声声绝不敢乱说,一走出去立刻跟官府告密。越南人背信弃义的孽根性,果然上下阶层全都一样。

“你怎么知道告密者是越南向导,而不是贪生怕死的蓝新荣?”林立问。一想到蓝新荣跪伏在姓阮的脚下的情形,林立心中仍有一种厌恶感。

“因为在我们被抓的时候,我亲眼看见那个越南向导跟一个越南军官站在一起!”李更越回答。

“你既然逃跑了,怎么不逃远点,反而要等在这里给我报讯?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帮忙吗?”林立又问,看着李更越的眼睛。

李更越苦笑摇头,说道:“我身上有伤,根本逃不远!所以我想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逃跑,不如等在这里给林少爷通风报信。林少爷这么大的本事,说不定能够逃回中国,到时候哪怕是匿名帮我跟张斌向政府打个求救电话,有咱们政府出面交涉,越南人也就不敢对我跟张斌痛加折磨了!”

林立之前对李更越跟张斌的印象不太好,毕竟他两个在这异国他乡,居然想敲诈勒索一国同胞,但此时听李更越言辞坦诚,这才点一点头,蹲下身来问他:“你胳膊上的伤处理了没有?”

“没有!”李更越苦笑摇头,“我一只手没法处理,又不敢往医院走!”

林立看他坐姿,也能知道他是左臂受伤,遂伸手撕开他那脏兮兮的袖管,看见他左上臂胡乱缠着一圈布条,布条已经被紫黑色的血迹浸透。

“林少爷不用管我了,你自己还是赶紧逃吧!晚一点被越南人发现,那可就糟糕了!”李更越说,声音虚弱,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一样。

“逃?为什么要逃?”林立冷笑一声,“我正想在越南大闹一场,由他们先来惹我最好!”

他口中说话,一边撕开李更越左上臂那一圈脏兮兮的布条,只见伤口处已经发黑,子弹还在胳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