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书房外头,忽而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稚嫩却又格外老成。

邢鹏听了这一声,也顾不得回答李江沅方才的话,便急急地瞧向外头。一张脸上,立时便挂满了那慈爱微笑,春风拂面,倒是与方才那冷凝神色,判若两人。

邢鹏膝下有三个儿子,可唯独邢氏这一个女儿,偏又是幼女,因而自小便偏宠许多。对于邢氏这儿子,邢鹏自然也是十分喜爱,疼爱有加。惹得他长子时常打趣,只道,他疼爱这外孙子远远胜过自个儿的亲孙子。

“保成快到外祖父这来,叫外祖父好好瞧瞧你。”邢鹏张开手,便迎向了那步伐沉稳的小男孩。

李江沅这长子,名叫李祜宁,小名叫做保成,今年已有九岁。自小便是个乖巧聪慧的性子,因而他虽然只有这一个儿子,亦是寄予厚望,疼爱有加。连带着邢氏这几年,因为这个儿子,也得了李江沅些许柔情。

“保成前些日子,可是落水了?如今怎么样了?外祖父瞧你似乎瘦了。”邢鹏将小男孩圈在膝上,细细地瞧着,一腔慈爱之情,满溢而出。

“外祖父不要担心保成。”保成摇了摇头,一副小大人的神情,“母亲说了,保成如今在长个子,自然会瘦一些,可身体,好着呢。才吃了几天药,就没事了。”

“你母亲呢?”邢鹏脸上的慈爱不减,却是意味不明地看了李江沅一眼,缓缓问道。

“母亲在客院那边,吩咐下人给外祖父收拾院子呢。还叫我跟您说,既然来了,就不妨多住几日。”保成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是啊外祖父,保成可想您了,您啊,多住几日。”

“外祖父只见到了你,你妹妹呢?”邢鹏眼中的探究之色,散了几分,语气也更随和了些。

“阿词午后被惠安伯娘带着学女红,这会还没结束呢。”保成一双小孩子的眼,亮晶晶的,透着澄澈,“妹妹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惠安伯娘学这些。目前还说,既然学得好,还要给她请个女先生呢。有了女先生,阿词就能像我一样,跟着先生学知识了,那敢情好得很啊。”

“你不是最不喜欢,先生给你上课吗?”李江沅一直笑着瞧着邢鹏与李祜宁的互动,这会儿才说了第一句话,语气温柔,倒是个慈父模样,“怎么这会,阿词要有女先生了,你就说好得很?”

李江沅这话问完,邢鹏倒也不说话,颇是期待地瞧着这小男孩,也想瞧瞧他会如何应答李江沅的问话。

“先生对我严厉,因而不喜。但养病这几日,孩儿也觉着,十分无聊。先生授课,孩儿虽是辛苦,可能学到许多知识,因而有趣。这不喜之情,压不过这趣味,故而,儿子决心从今往后,都要好好听先生授课。”

“妹妹一向乖巧,可跟着惠安伯娘学了这些日子,瞧着,瞧着倒是不一样了。”

“哦?怎么不一样?”李江沅听了他方才的话,倒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追问道。

“孩儿也说不上,只是觉着,妹妹瞧着和伯娘有些像了,嗯,妹妹早前像是院子里的月季花,如今,倒是,倒是有几分牡丹花的意思了。”李祜宁再是老成,也不过是个刚刚九岁的孩子,大人的事,倒有许多还不甚清楚。

可这虚无缥缈的气度二字,却也能在小孩子的言语之中,找到形象而又恰切的形容。月季花美而无神,牡丹则是美而华贵,二者之间高下立现。

李江沅听完他这话,便是笑的愈发畅快,笑着对他招了招手,道:“来,来父亲这,父亲也好几日不曾抱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