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自然不会把他的这句话当真,只是莞尔一笑,便不再做声。一双眼睛淡淡扫过那蓉姨娘,然后才继续低头吃饭。

可蓉姨娘被她这么一看,却没有心思再吃饭了,心中不由有些忐忑,这位二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啊?难道说她发现了什么?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蓉姨娘如此反应,显然是做贼心虚。

可在座的众人此时都因着司空澈方才的一番话暗自惊讶,哪有人能注意到蓉姨娘的反应呢?

一顿午膳在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众人都是相继起身准备离席。苏洛宁亦是缓缓站起身来,清冷的目光却是落在湖中被残荷掩映的一块地方,“那里就是马车夫张槐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吧?仵作说他是自尽的。”

这一句话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皆是不由自主地朝那里看去,其中包括那蓉姨娘。

苏夫人纳罕道:“宁儿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这场合也不合适啊。

苏洛宁却是兀自道:“其实在张槐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志安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封绝命信,上面有张槐的自白,说他就是害梅姨娘流产的人,事发之后他追悔莫及,便自杀谢罪了。”

绝命信?张槐?众人都是惊讶地看着苏洛宁,只有苏之牧目光沉沉地看向面色苍白的蓉姨娘,她还不知道她眼睛里的恐惧已经完全出卖了自己。

“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苏芊雅不满地看向苏洛宁,怎么好似苏家的事都由她做主了?这样大的事情竟被她瞒得严严实实的,这算什么?

苏洛宁却并未理会她,而是转身走到蓉姨娘的面前,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轻声道:“还有一件事,你听了之后应该会很诧异。”正说着,却见她倾身凑到蓉姨娘的耳边,用极其轻缓的声音道:“我事先吩咐过刘婆,只要是梅姨娘经口的东西,无论是汤药还是膳食都必须留上一点,待到次日黄昏再倒掉,以防万一。”

蓉姨娘顿时面色刷白,只觉眼前一黑,身子竟是微微颤了一下,好似站不稳的样子。而此时苏洛宁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却仿佛掺着寒风冷雪,“是穹术,对吗?”

穹术有活血化瘀之效,对于孕妇来说却是大忌。

场面一时静到极点,这时苏洛宁却转头往司空澈的方向看去,轻声道:“我们该走了。”

亭中一众人等沉默着目送苏洛宁和司空澈渐渐走远,心中却都已经有些明白苏洛宁方才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甫一坐上回王府的马车,苏洛宁便斜靠在软枕之上,闭上眼睛作小憩之状,可那微蹙着的眉头却显露出她的心事难平。

看着她这般拧眉伤神的模样,司空澈心中竟不自地生出一些微酸心疼的感觉,下意识地伸手按住她的眉心,放轻了声音道:“心里不痛快?”

可就在他的手刚触上苏洛宁眉心的那一刹,就被她用手给挡开了,只见她睁开了眼睛,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这里又没有别人,王爷不必再演戏了。”

司空澈怔了一下,继而轻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开口问道:“害梅姨娘流产的人是那个蓉姨娘?”

“嗯。”苏洛宁淡淡应了一声。

“所以,在苏府的时候,你才会问我,有什么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心甘情愿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