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洛宁一双清水明眸亦是定定地直视着他,不发一言。

司空澈的眼睛里带着讶然、气恼以及……挫败,“宁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答应过我的,不往后退。”

琉璃灯暖,二人的身影重叠地映在精致的雕花木窗之上,看起来亲密如厮。可司空澈却觉得他跟洛宁之间的距离仿佛遥不可及,好像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到不了她的身边。

方才咬了司空澈的苏洛宁,此时却面色平静,眸光温和轻暖,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淼柔和的,“司空澈,我们不要这样好吗?”

“哪样儿?”司空澈憋着一股气道。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太孩子气了,洛宁一下子竟忍不住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梅姨曾经跟自己说过,这男人啊,无论长到多大年纪,都是有些孩子脾性的,而彼时,祖父正因为自己不让他多吃红烧肉而闹脾气。

微敛了心思,洛宁开口道:“你是个难得的有乐趣之人,我跟你相处起来也很轻松,你看我们现在,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谈笑、品茗赏月,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何非要携手往那悬崖走呢?那里有万丈深渊,太深太冷,我害怕。”她眸光如月清冷,声音却是诚然平和,“我不想自己到最后变成一个画地为牢的怨妇,而我更不想恨你,也不愿让你厌我、憎我。与其到最后我们彼此决裂,两厢怨恨,还不如一辈子就像如今这般,你我如朋友之谊,不进不退。这样的距离刚刚好,不是吗?”

在医馆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也慢慢捋顺了心中所想,其实她刚才的那一番话本就是她在嫁给司空澈之前就已经有的想法,只是被司空澈一搅合,一切都乱了套了,如今不过是重新回归正途而已。

司空澈亦是抬眼看她,随着她的一字一句,他眸中情绪慢慢敛下,此时只剩下深邃的沉静,如瀚海无边,深不见底。

“宁儿,我知你能言善辩,你方才之言,听起来的确是很有道理。”他目光骤凝,话锋一转,道:“可你却低估了我。我早已跟你说过,我跟你父亲不一样。若我爱你,这一生便只守你一人,又怎会走到你口中那般不堪的结局?”

苏洛宁却是洒脱一笑,“罢了,说来说去,这事情倒果真是无解了。你说要守我一世,我实不能信,要等你真正做到了,我才能真的相信,可那时我们已白发苍苍,也是晚了。”

豪宅大院多是妻妾成群,她看得多了,自然难信独守一人之言。情到浓时,海誓山盟,怎样痴心的话都可以说得出。但这情终究有淡下来的那一天,誓言也终究有随风而逝的那一天。

“我这个人偏生就是有一股倔性。宁儿,你如此说,那我还真要证明给你看,我司空澈今日之言,绝不为虚。”

听着司空澈这近似赌咒发誓的话,苏洛宁心中却是苦笑,暗道:这事情可由不得你,自祈灵开国以来,就从来都没有出过只娶一个正妃的王爷。今日皇后娘娘还只是给了几幅画像,怕不久之后,被送来的就不是画像而是真人了。

但是这话她却没有说出口,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早晚的事情。就算司空澈再怎么不愿意,皇后照样有法子把人送进王府来,就像当初他也是万分不愿成亲,自己还不是照样嫁了进来。

你永远无法拒绝的,便是命运。

很快有侍女来报说晚膳已经做好了,请他们用膳。如此一来,这话便也被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