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后一时之间却还想不通,司空景为何会在苏洛宁和司空澈的生辰八字上做文章,无论她怎么想,她都不会往司空景对苏洛宁别有心思上去想,毕竟司空景跟司空澈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却见皇后转眼看向旁边坐着的司空澈道:“只是可惜了郎依兰那个孩子,据莲贵妃说她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难得她对你一片真心,没想到你们两个终究还是无缘。”

却原来,郎依兰在十四岁那年便喜欢上了司空澈,待及笄之后,也跟家里人提过此事,说想要嫁给司空澈为妃,照说当时如果有莲贵妃在其中做媒的话未尝不会成功。只是郎依兰却是郎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宝贝非常,而司空澈又是出了名的纨绔无才,再加之他风流无度,整日宿于花街柳巷,连王府都很少回,郎家自然不愿意让他们唯一的女儿嫁给司空澈这样一个没有定性的人。

郎依兰数度提起此事,可都被郎家众人给拦下,直到给司空澈的赐婚圣旨下,郎家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以为司空澈有了正妃,郎依兰便不会再折腾了。可是自从苏洛宁嫁给司空澈以后,郎依兰就开始茶饭不思,神情萎靡,日渐消瘦起来。

后来,司空澈自娶了苏洛宁之后,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也不出去寻花问柳了,在朝堂上也初现光芒,皇上让他办的事情,他都办得很漂亮,皇上对他也是越来越器重。

所以这般之下,听说皇后要给澈王殿下挑选侧妃,郎家也便通过莲贵妃把郎依兰的画像给呈了上去,并且嘱托莲贵妃在其中帮忙撮合。

虽说对于‘侧妃’二字,郎家众人心里都是有些介意,但是他们也没办法,不能看着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就这样一日日地萎靡下去。好在,经过莲贵妃的说合,皇后终于还是选定了郎依兰,这个消息对于郎家众人来说不好不坏,但是对于郎依兰却绝对是个好消息了。

可是如今却又因为一个生辰八字的问题给否决了,莲贵妃早几日已经从皇后那里得知了这件事,但她还没有跟郎依兰说,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从自己这个侄女知道她能嫁给澈王殿下以后,整个人都开始神采飞扬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她跟澈王殿下的婚事吹了,她还不知会如何伤心。

却说莲贵妃正在这里烦恼,那郎依兰正是面带笑意地走了进来,袅袅向莲贵妃行了一礼,“姑母。”

“依兰,来,过来坐。”

那郎依兰面上却带着羞意道:“我先不坐了,侄女想去给皇后请个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姑母都不带自己去皇后宫中了。

莲贵妃面上僵了一下,道:“还是别去了吧,你这么经常去打扰,皇后娘娘也会觉得不便的。”

“我只是去请个安就回来,不会多呆打扰皇后娘娘的。”

郎依兰说要去皇后宫中请安,当然不止是向皇后请安那么简单,她的目的还是冲着司空澈去的,可莲贵妃担心的就是这个。

莲贵妃见自己侄女这样,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侄女啊,什么人不好去喜欢,偏偏去喜欢司空澈。且不说他之前的名声是如何地不堪,就是现在他的行为收敛了很多,但也不至于让依兰委屈自己成为一个侧妃。以他们郎家在朝中的地位,再加上依兰又是正室嫡女出身,就算嫁给王爷,那也是得做正室的,可偏偏司空澈已经娶了那商贾之家的女儿做正妃,实在是委屈了依兰。

那苏家虽说是家大业大,可到底是商贾之家,比不得他们郎家是朝廷砥柱,让依兰屈居于那苏洛宁之下本就是委屈了她。

如今这件事吹了也好,省得依兰真的去给司空澈做侧室。莲贵妃在心中暗自想着,反正这件事早说晚说都得说,早早跟依兰说了,让她死了这心,再另寻一门好的亲事,也好过在司空澈这一棵树上吊死。

“兰儿,你来坐下,姑母有话要跟你说。”

郎依兰见莲贵妃表情严肃,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待她在莲贵妃的身边坐下,却听得莲贵妃开口道:“其实前几日,皇后就已经找我过去跟我说了你跟澈王殿下的事情,只不过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姑母……”

听得莲贵妃这样说,那郎依兰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些,下意识地不想再听下去,当即就起身道:“我还是先去皇后那里跟皇后娘娘请个安吧,若是晚了,就失礼了。”

可是莲贵妃却是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坐下来,先听我说完。”

郎依兰木然地被莲贵妃扯着坐下来,耳边听得莲贵妃轻声道:“皇后娘娘说,她找人合过你跟澈王殿下的生辰八字了,你们两个人的命格相冲,不适宜婚配。”

郎依兰闻言当即转头看向莲贵妃,“怎么可能?!”

自己跟他怎么可能不适宜婚配?

“这是皇后亲口跟我说的,既然皇后娘娘的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兰儿,你就放弃吧,也许是你跟澈王殿下命里真的没有缘分。”

其实说实话,兰儿和澈王殿下的婚事吹了,莲贵妃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全家人心里都是不希望兰儿嫁给澈王殿下的,如今这个借口正好合适,也省得兰儿再执着下去了。以兰儿的条件,想要找一个更合适的夫君很容易,所以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可是郎依兰听了这话,对她来说却是很大的一个打击,半晌都是回不过神来。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嫁给澈王殿下的机会,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生辰八字?自己竟然输给了生辰八字。

不对,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就在前几日,澈王殿下刚刚说过要解决自己跟他的这门婚事,如今就出了自己跟他八字不合,命格相冲的事情,郎依兰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很有可能是澈王殿下故意在其中做了手脚。

但是这件事郎依兰却没有办法对自己的姑母说出口,她能怎么说,难道说澈王殿下为了不娶自己,在生辰八字的事情上动了手脚吗?本来家里人就不太乐意自己跟澈王殿下的婚事,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澈王殿下如此不愿意娶自己,怕是更加反对了。

郎依兰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任凭莲贵妃说着一些劝解她的话,心里却已满是凄凉,为什么,他有那么讨厌自己吗?为了不娶自己,他也是想尽了办法。可是自己还是放不下他啊,放不下那个多年之前为自己解围的俊朗少年。

……

眼看着宁儿马上就要回来,自己也在宫里住不了几日了,司空澈每日在鸢萝宫里呆的时间也更长了些。

这日他刚出了鸢萝宫的大门,走出没多远,就看到郎依兰一个人站在那里正在看着自己。

司空澈微微皱眉,这个女人怎么还不死心?还跑来这里等着自己。

迈步走近,司空澈眸中隐着些不耐烦,开口道:“难道莲贵妃没有把话给你说明白吗?”

郎依兰看着司空澈眼中的不耐烦,心中微微刺痛,却也不应他的话,径直把手里拿着的一件外袍递到司空澈的面前,盯着司空澈的眼睛,轻声问道:“王爷还记得这个吗?”

司空澈拧眉,目光中满是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郎依兰闻言,眼睛里一瞬间闪过失望的神色,“原来王爷真的不记得了,这原是王爷您的外袍啊。”

我的外袍?司空澈又仔细看了那袍子一眼,却依旧没什么印象,而且看这大小,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吧?怎么会到她的手中?

“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父亲和我母亲带着我进宫来参加宫宴,当时父母亲在殿内跟各位大人说话,而我则跟同来的其他大人家的小姐、公子们一起玩耍。那天刚刚下了雨,地上有些湿滑,不知是谁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就摔在泥坑里,衣服上、脸上,弄得都是污泥,所有的人都在笑我。”说到这里,郎依兰轻轻笑了一下,“那时我已经十四岁了,被人这样嘲笑,只恨不得立时消失了才好,正在那时殿下出现了。”

说着,郎依兰看向司空澈,目光灼灼,“殿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我披上,还吓唬了那些嘲笑我的人。”

直到现在,她都还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的模样,俊朗无双的少年,笑意却带着几分痞气,但那种痞气配合着身上那种清贵的气质,偏有一种格外吸引人的蛊惑。

所以后来,所有人都说澈王殿下是如何地放荡不羁,如何地风流无度,她都觉得那些人说得并不是事实,她所认识的澈王殿下是个善良的、正直的少年,他有一颗怜悯之心。

司空澈听了之后,面上表情却是淡淡的,“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嫁给我?”

郎依兰不语。

司空澈继续道:“我说你这个女人脑子真的很有问题,就为了一件袍子就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说实话,你刚刚说的事情,我完全都不记得了,你若是想报恩的话,就离我远一点,那我就要谢谢你了。说真的,按你这么说的话,我当初的确是替了解了围是吧,那你也的确是要感谢我,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离我远一点,这个你应该做得到的吧?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只求你做到离我远一点就当是报恩了行不行?”

说完,司空澈也不欲跟她多说,迈步就要走开,却是被郎依兰给拦住,“我知道生辰八字的事情一定是殿下您做了手脚,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你身边什么都不做,我不会打扰你跟澈王妃的。”

司空澈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不会打扰,就算你只沉默不出声,但是站在我们身边就是一种打扰。而且,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还没嫁给我之前,你当然会这样说,等你进了澈王府以后,你想要的就会越来越多。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宁儿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我不能让她的心里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快,就算你只当一个摆设在澈王府里也不行。”

说完这句话,司空澈却是低头看了一眼仍旧被郎依兰拿在手里的那件外袍,然后伸手取过,“既然是本王的东西,那本王就拿走了。”随即喃喃道:“也不知道这料子好不好烧。”

郎依兰顿时心如寒冰,这是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东西,他竟然要一把火给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