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依兰跪在地上亦是抬眸看着背着光走进来的司空澈,不知怎么地,心里突然就有些害怕起来。

此时只听得司空澈的声音传来,冷得像是冬日里的冰凌,“滚。”

他这个‘滚’字出口,声音不大,甚至有些低沉,但是其中所蕴含的厌恶却是那般显而易见,他不用发怒,已是让郎依兰倍感难堪和羞辱。

“殿下……”郎依兰喃喃出声。

司空澈语气中却是带着十足的厌烦,“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还不快从我面前滚开。”

一个‘滚’,在加上‘恶心’二字,郎依兰心中顿时悲苦不已,羞愤之下便也起身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苏洛宁这才寻来火折子点亮了室内的灯盏,口中不由道:“王爷的魅力可真是不小,让人家记挂了这许多年呢。”

而此时的司空澈身上哪里还有一丝冷意,缓缓走上前去,从背后抱着苏洛宁入怀,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又变成了那个有些痞气的司空澈,“宁儿的语气好酸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洛宁的脖子上,带起了些痒意,而下一刻司空澈已经吻上了苏洛宁雪白修长的脖颈,苏洛宁连忙躲开,“等会儿还要去宴会呢。”脖子上要是留下了痕迹,她还怎么出去见人?现在又不是冬季,还可以用衣服遮上一遮。

司空澈却是全然不在意道:“谁管它。”

苏洛宁含笑推开司空澈探过来的脑袋,道:“你不要形象,我还要呢。”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多尴尬啊。

司空澈这才退开一步,哀怨地看着苏洛宁,无奈地道:“宁儿,你对我不公平。”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苏洛宁表示不能接受,只见苏洛宁抱臂看着司空澈含笑道:“我对你怎么不公平了?”

“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但是在你心里,好像什么都比我重要。祖父比我重要、生意比我重要、形象比我重要……”自己过得也太委屈了吧。

苏洛宁闻言不由笑道:“澈王殿下你越来越有一个怨妇的潜质了。”说着却是上前一步,踮脚吻上司空澈,一触即离,“现在平衡了吗?”

司空澈却是在苏洛宁退开的一瞬间,伸手揽上她的腰,低头狠狠地吻了才去,这可是宁儿主动的,不亲够本怎么行呢?

但是司空澈这个男人在面对苏洛宁这个女子的时候从来都是没有自制力可言的,吻着吻着,便是有了失控的趋势,在他动手动脚之前,苏洛宁果断地推开了他。开玩笑,这宴会马上就开始了,这种时候怎么能由着他?

司空澈犹自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也没有再缠着苏洛宁了,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寄雨给苏洛宁穿衣梳妆。

淡扫峨眉,胭脂点唇,本是极素净的妆容,但是看起来却是十分地惊艳。

司空澈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苏洛宁,只幽幽开口道:“有的时候真的想把你藏起来。”

苏洛宁微微一笑,取了手边的一支步摇正欲抬手簪于已然挽好的发髻之间,却见司空澈从她手中接过那步摇,替她稳稳地簪于发间。

……

两人相携迈进大殿,却见大多数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连皇上和皇后都到了,司空澈和苏洛宁倒也不怎么着急,上前行了一礼,然后就听得司空澈道:“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皇和母后恕罪。”

上位之座的皇帝闻言,摆手道:“是朕提前过来了,这里不是皇宫,也不必拘泥于那些规矩了,来了就快坐吧。”

而司空景和苏芊雅他们二人进来的比司空澈和苏洛宁还要晚,他们二人一进来,众人也都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毕竟苏芊雅自从嫁给太子之后,也是很少露面的。

如今见苏芊雅盛装而来,众人也不禁暗自窃语,这苏芊雅虽然比不得她姐姐澈王妃,但是在这后妃众多的娇妍之中,也丝毫没有失色之处,不禁又是感叹这苏家真是好福气,生出的女儿都是这般出色,如今光是一个澈王妃和太子侧妃就已经足够庇护苏家门楣的了。就算是朝廷命官,或是名门世家怕也是要对那苏家礼让三分啊。

不过说起澈王妃,有不少的目光不由向坐在莲贵妃身边的郎依兰看过去,这皇宫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在场的人对郎依兰和澈王殿下的事情都是心知肚明,那郎家的小姐对澈王是情根深种,奈何如今的澈王殿下已经洗心革面,只守着澈王妃一人了,那郎小姐只有被冷遇的命。

却说这厢苏芊雅已然随着司空景在他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而司空澈和苏洛宁正是坐在他们二人的对面,苏芊雅一抬头就能看到坐在她对面的司空澈,但是此时再看到司空澈的时候,她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脸红心跳的感觉,那种悸动亦是全然没有了的。

苏芊雅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感情真的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慢慢变淡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洛宁也是不经意地抬眸,目光跟苏芊雅的撞上,苏芊雅莫名心虚,不由下意识地躲开了。

苏洛宁见状不由淡淡开口对身边的司空澈道:“是我这个姐姐做得太失败,还是她的野心太大了?大到可以不顾一切?”

司空澈闻言不由顺着苏洛宁的目光看去,心中便是了然,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有些人总是不知足的,你又何必在意?”

这时候一旁的司空宇凑了上来,低声问道:“你们夫妻两个在说什么呢?这么深沉的模样。”

司空澈闻言嘴角勾起一笑,“既然知道是我们夫妻两个的私房话,你还凑上来干什么?自讨没趣吗,这不是?”

苏洛宁此时也是无聊,不由问司空宇道:“你跟那席姑娘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司空宇顿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司空澈和苏洛宁还都不知道呢,便是把昨日如何如何那般跟他们二人说了,最后却有些担心地道:“你们觉得晴儿能跟那个殷明意在一起吗?我有些担心……”

虽然司空宇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们几个都是心知肚明,司空宇在担心的究竟什么。殷明意现在看起来是对晴儿一往情深,执着坚定,可是当他知道晴儿的过往之后呢?他还能保持如今的锲而不舍吗?如果等他知道真相之后,再放弃晴儿,那对晴儿会是怎么样的打击?

片刻的沉默之后,苏洛宁终于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在这件事情里,我们都是局外人,到底应该怎么做,晴儿自会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到最后真的出现了我们最害怕的那个结果,我们也要守住晴儿。”

这个话题在这样的宴会上提及终究是不合时宜,毕竟这里人多嘴杂,有个万一就不好了,于是苏洛宁转开了话头道:“那你呢?你现在算是得偿所愿,跟那席姑娘重修旧好了吧?”

说到这里,司空宇却是轻叹了一口气,“算是,也不算是。”

“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是坚持住在你们家那破成衣铺子里,不肯住我给她安排的地方……”

“等等……什么叫我们家那‘破’成衣铺子?”苏洛宁语气微扬。

司空宇闻言立刻讨好地道:“我口误,一时说错了,您别放在心上啊。”毕竟自己现在还是打不过司空澈的,暂时忍了。

“她坚持说她要等还清我所有的银子之后,才能真正和我在一起,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司空宇满脸的郁闷。

苏洛宁却笑着道:“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就你这样祸害了无数女子的人,本该一辈子孤苦无依的,竟然还能遇上一个能这般真心爱你的女子,你就偷着乐去吧。她这可是只图你这个人,而不图你的地位和银子啊,你还不感恩戴德地乐着?”

司空宇一听这话,倒也是笑了,“澈王妃说的这话倒是在理,只是她猴年马月才能挣够那么多银子啊。澈王妃……你能不能……吩咐下去让你家那铺子的掌柜多给她些酬金啊,这样也能让她赚得快一点。你放心,这多出的银子我给你补上,绝不会叫你吃亏的。”

一旁的司空澈听到这里却是听不下去了,道:“看你平常挺聪明的,怎么到这个时候却这么傻啊?铺子里那么多绣娘,偏偏给她酬金的最多,你以为她会觉察不出来啊?”

“那怎么办?她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那什么时候才能挣得那么多银子啊,我要娶她的事情岂不是遥遥无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