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山庄。

“轰!”莫天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坚硬的楠木桌砰然化成一堆木粉。他站在一间静室内,右手捏着一张纸条,脸上森寒一片。

“化圣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莫天右手灵光一闪,手中的纸条无声粉碎,似是自语般轻声道:“十三。”

一条黑影突然从静室一角的墙上浮现而出,然后像幽灵一般一闪出现在莫天身前一丈外,单膝跪地:“主公。”

“你亲自去一趟,暂时留在问儿身边,不要让他发生任何意外。”

黑衣人抬起了头,黑布包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声音中透出了一丝焦虑:“那主公身边……”

莫天断然道:“不用多说,我自由主张。”

说道这里莫天脸上突然升起一丝诡异的潮红,猛的捂住嘴连声咳嗽,一抹殷红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黑衣人身体一颤急切的道:“主公……”

莫天捂着嘴把手一挥:“你去。”

黑衣人无奈低头应道:“是。”

与此同时,山庄某处昏暗的密室内。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狭小的密室内回荡,犀利的掌风吹的墙壁上的油灯火苗瑟瑟发抖。

“蠢货!谁让你去杀莫问的?”莫虚脸色铁青,大声怒斥面前的一名锦服之人。

此人三十几许,身材消瘦,脸庞跟莫虚有几分相似,黄白的脸上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但其眼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暴戾和不忿,愤然争辩道:“我还不是为了羽儿!只要那小杂种死了,少庄主之位必定属于羽儿!以后整个铸剑山庄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放屁!”莫虚浑身颤抖,指着锦服之人怒道:“你知道什么?那小畜生只有两年好活,用得着你去杀?”

“两年!两年!我等不了两年!”锦服之人倔强的道:“两年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只有得到手的才是最保险的!”

“你!”莫虚张手还要打,但看到锦服之人执拗的脸,手最终没有落下,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莫虚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你若把你玩女人的精力多一些放在正事上,也不会做出这么白痴的事!”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的错不是去杀莫问,而是派了剑奴去!你知道为父为了培养那些剑奴花了多少心血?现在全被你暴露了!”

锦衣之人闻言怔了怔,不似刚才跋扈,悻悻的道:“我,我只想让羽儿尽快上位。”

“哎!罢了,事已至此说其他的已经无用,从现在起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剑奴营暂时交给老二负责。”

“爹!我……”锦衣之人闻言登时急了。

“你什么也不用说,此事我自有主张。”莫虚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锦衣之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低头不再言语。

莫虚不再理会他,抬头望向静室空处,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似是思索什么问题,一丝冷笑渐渐浮上嘴角:“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也没必要再掩饰下去,这第一回合才刚刚开始,莫天,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

莫问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挣扎着支起身,发现自己正身处马车之中,车厢颠簸的厉害,让他又有些眩晕。费力的靠在车厢内壁上,将窗帘撑起一角,外面阴沉沉的,路边的景物是熟悉的荒野,宽阔的驰道上只有他们孤零零的一辆马车。

“吁——”车外响起一声长嘘,车厢晃动着停了下来。

车帘被掀开,露出吴伯那慈祥的面孔,看到支身坐起的莫问,眼中紧张担忧的神色明显一松:“少爷,你醒了?有没有觉得什么不适?”

莫问摇了摇头,他只是精神异常疲累,其他倒无大碍:“吴伯,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是在哪里?”

“少爷昏迷了一夜,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现在我们是在去渝州的路上。”

“渝州?”莫问怔了一下,脑中忽又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不由问道:“那刺客呢?”

“少爷不必担心,那刺客已经被老奴当场击杀。”

“杀了吗?”莫问双眼有些失神,愣愣的问道:“吴伯,你说是谁要杀我?”

“少爷……”吴伯脸颊抽动了一下。

莫问继续呓语道:“那是‘蛇吻’,我见莫岩叔曾经使过,铸剑山庄外剑堂的秘技剑式。”

吴伯沉默。

“您说我已经被逐山庄,不再是山庄之人,还能跟他们争什么?为什么这么想杀死我?”

“有些事是一生下来就决定的,争与不争有时候自己并不一定做得了主。”吴伯顿了一下终于缓缓开口道。

“这么说我活着就是错吗?”

“老奴不知。”

“吴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莫问说着闭上了双目。

看着莫问疲惫而苍白的脸,吴伯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说的话,那些话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太过残酷,不过他又不得不说,他实在不想再瞒着这一个只余两年生命的少年。

马车再次缓缓驶动,向着前方未知的路途前进……

吴伯驾着马车一路急行,经过那傍晚的刺杀之后,吴伯没有再在洛城休息,立刻带着昏迷的莫问上路,一是为了避免命案纠缠,二也是为了避开那无形的眼睛,虽然知道不可能避开,但至少能打乱对方的部署,让主仆二人多一分脱身的机会。

马车急行一天一夜,终于在天将要完全黑下来时,追上了一队两天前从洛城出发至渝州的大型车队,花费几两银子打点关节,主仆二人获得了加入车队随行的权利,住进了临时营地。

这个车队要比之前那个大的多,主要由三个商队构成,车辆达百辆以上,加上数十行旅的散落马车,车辆总数接近一百五十,人员也足有五百之众,其中战斗人员就有三百余人,灵剑师更是多达十位!

不过这些跟莫问毫无关系,他将自己藏在马车中,不言不语,除了接过吴伯递进来的食物和汤药再无一丝动静。

对此吴伯只能报以叹息,他知道莫问陷入了思想胡同,外人帮不到丝毫,只能靠他自己将这个弯转过来。

莫问的确陷入了矛盾之中,本来已经决定将铸剑山庄忘掉,重新开始生活,走自己的灵剑师之路,但发生的事却又让他不得不重新面对,有人要杀他,而且要杀他的人还是铸剑山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