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贝贝这几日并不好过,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要么做到被她所杀之人。

梦到那些各种死相的尸体。

要么,便是梦到自己被人所杀。

梦到自己的各种死相。

日日梦靥,醒来之后,满是心悸。只能依靠不断地运行《清心诀》和明净日日为她念经。

只有在那些经文声中,陈贝贝才会觉得安心。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在明净的经文声音之中,仿佛渐渐好起来。做噩梦的次数开始减少,只是不知不觉中,陈贝贝对明净的依恋程度逐渐增大。

从几日一见,到日日相见,到后来陈贝贝的目光基本上离不开明净——或是贪图那一刻的安然。

莲台之中,那满眼慈悲之意的少年和尚,身渡金光。驱一切恶念,令人远离惧怕。陈贝贝仰头望他,眼神却不复清澈,眼底开始有某种晦暗逐渐凝结。

那满目的慈悲,仿佛无论你身为何人,所中何事。在他那一双眼中,都可以被原谅,都能解脱。

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极乐,这目光不不悲不喜,在这目光之下,不怨不恨不想不念。甚至可以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这俊秀的和尚的慈悲却不为一人而起,他的心太大了,修佛之人,心中是否满满地都是众生。

有时候真恨不得,将他拽下莲台,褪去那一身佛光,让他的目光下只容的下一人而已。这满目的慈悲也只能对着一人。

这些疯狂的念头,在噩梦的间隙间疯狂的滋长。

和陈贝贝心意相连的明净,在感知陈贝贝那些疯狂增长的念头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皱眉训斥,而是被奇异的红色染上白皙的脸颊。

这是执念,若是不阻其生长,那么这些执念便会成为心魔。

他们都说明净是佛子,身负莲台,就算不勤奋修炼,千年之内必能成佛。只是现在的明净纵然熟读佛理,却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就算是下山来也是头一遭。

他在修行上还没有遇到过正真的瓶颈,更不要去论那心魔。他只能化掉一滴自身精血,渡成真言,受以陈贝贝。

这样一来,便使得陈贝贝的状态变得两极化,纵然在睡梦中看到了什么让自己极为不舒服的画面,一旦醒来就会忘记,独留心中的余悸。

如同强行关机重启,总之表面上似乎陈贝贝的状态在满满变好。

打破这个状态的人,自然是掌教。

如果各位看官觉得,掌教大人是因为那个总是空着的木桶而来,你们奏太肤浅了!

我们淡漠的掌教大人只是觉得是到了该提点一下后辈的时候了。他顺着陈贝贝的气息,找到了窝在另一端的陈贝贝,

此时的陈贝贝正蜷缩着身子在那里熟睡。她面容祥和,看上去睡得不错,而且这次还没有流口水。

这简直是能给好评的睡姿。

掌教却见她眉间强行被压下去的那一股煞气,他伸手用手指点住陈贝贝的眉心。

在睡梦之中的陈贝贝,隐约之间听到声音。

“灵泷。”那声音如同玉石相互叩击。

陈贝贝在听到这两字的时候有些迷茫,一下子回不过神来,灵泷,那是谁。

“灵泷。”待那声音叫道第三遍的时候,陈贝贝猛然惊醒,就对上掌教那双极淡的眸子。

“师叔……”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陈贝贝,望着掌教的脸喃喃道。

“你的修为才堪堪筑基,却已经有了心魔。”掌教说话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他低头望着陈贝贝的时候,仿佛看到的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