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初,白日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村子里的树木也都被这光芒催生出茂密的枝叶,留下一片的浓荫。

太阳一寸一寸的爬过天空,红着脸吊在半山腰处不肯下去,虽然如此努力,傍晚的凉意还是抑制不住的涌了上来。

斜斜的阳光拉长了事物的影子,就连村口大树下两个佝偻着腰身拄着拐杖的两个老人,都被它映照的高大起来。

“花叔,您二老又在张望我那木奎兄弟呢?”

赶着七八只山羊从田野里归来的妇人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张口问道,话语之中对着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有颇多的敬意。

不尊敬是不成的,常言道‘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花家老两口有福,随便在外面留下的一个种,去了战场之后居然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这四外庄子上也有在北方守边的人,回来的一些书信里就没少提起这个花家私生子的事情,说是没少受到照顾云云,顺便还会说一些关于花家私生子在战场上的事情,嘱咐家里人一定好好好对待花家老小。

这点早就已经被四外庄上的人传的沸沸扬扬。

除去这些不说,仅仅是每年军队回来送信之人给花家送回的钱财,就足够令人眼红,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只要看看花家那栋新翻修的大宅院,就知道这数额肯定是少不了。

这样的人物,怎么就出在了花家!

“啊,是三娃子家的啊,这不越是老了就越盼望着小辈回来,一天不来看看,睡觉都睡不香……”

花母收回目光看着妇人道。

十几年的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尤为明显,硬生生的将一个健壮的妇人熬成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

这还多亏这些年来王庆王家弄回来的银钱多,吃的好穿的好,如若不然,只怕会苍老的更多。

“这也是,我那花兄弟是真有福分,有您二老这样的好爷娘,真不知道谁家的闺女有这份福分,将来能嫁给我这花兄弟,跟着一起享享这清福。”

妇人拉住头羊,站在这里给二老拉家常。

说着话锋一转道:“花叔,我那娘家侄女前日还来,模样长得也不差,最难得的是做的一手好茶饭,针线手艺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精致,不知道合不合您二老的心意?配不配得上我那花兄弟?”

这样的话花父花母这些年来听得多了,早就达到了处惊不乱的地步,莫说是三娃子家的娘家侄女,附近村子里的人家,这些年来不都是没事了就将自己亲戚家的小女子接来自己家住,一住就是大半年,有事没有就往自己家跑?

也正是如此,木力这小子才老早的就结了亲,娶得还是十里八乡挑出来的好女子!

只是可怜的我那木兰孩儿,真不知道这些年来她是怎么在战场上熬过来的。

“翠丫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只是这事情我们老两口哪能做的了主?

现如今木奎也大了,想法与我们两个老朽不一样,他不看对眼,我们也不敢胡乱应承,万一到时间不和心意,弄的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