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绪夜不能寐,村落里的黑夜以及前途的黑暗朝他一起挤压过来,令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很慌,如同一个大雪天里走失的孩子。

到了现在,他很后悔将自己的老爹安禄山弄死,坐上皇位。

这哪里是皇位啊,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马坑啊!粘上去就是一大堆的麻烦,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刚出洛阳皇宫时的雄心万丈,也都被这无边的黑暗所消磨。

夜色,是一个能将人心中隐藏的事情全都给勾起的东西,让人变得感性,让人可以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脱下外面的伪装,将内心的脆弱暴露出来。

让孤独者愈发孤独,让感伤者越发的感伤……

忽然,有火把的光亮划破了黑暗,嘈杂的声音击破了寂静,安庆绪迅速的收起软弱,手立刻按在了剑柄之上,出声喝道:“来人!外面何事如此喧哗?!”

他刚喝完,一个从远处慌张奔来的护卫已经一把推开了房门:“陛下,禁卫有人造反!趁着夜色杀过来了!”

安庆绪的面色一白,将长剑抽出,语速加快道:“娘的,这些狗东西!”

他骂了一句,而后又道:“速速叫单费过来。”

说着便往门外抢去。

这个时候,离开屋外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叛军前来堵在屋子里,连跑的机会都没有,真成了瓮中之鳖!

“嘶!”

“你做什么!”

安庆绪抽了一口冷气,踉跄一下摔倒在地,扭头怒喝的同时,手中剑也击了出去,不过却被挡下。

“某家特来擒你!”

前来报信之人喝了一声,手上用力,一剑将安庆绪手中利剑嗑飞,见他瘸着腿要逃,便合身扑了上来……

洛阳西四十里处,王庆接到了来自于谢逊的信,面上露出一丝感慨的笑意,历史有些时候是真有意思,让人分不清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历史上洛阳城便是严庄见事情不妙,立刻抛弃了安庆绪,以洛阳为晋身的筹码,送给大唐的。

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是如此……

他下了令,让谢逊不要过分为难这些人……

第二天一早,大军接着往东而去。

已经得知王师到来的洛阳市民以及周边的百姓,纷纷涌到道边,来欢迎王师收复东京。

众人提壶浆,将各种吃食进献给众兵卒,以表达他们的欣喜以及对王师的渴盼之情。

王庆望着这一幕,脸上不由的浮现出笑意,李唐的统制依然深入人心啊!

这次自己前来,在安史之乱还没有完全爆发开来的时候,将其平定,想来可以节省不少国力,不至于伤及根本。

大唐的盛世,又可以往下多延续一些年月……

“罪臣严庄,恭迎陛下。”

已经将大燕朝服退去,穿上囚衣的严庄,带着一众同样打扮的大燕官员在距离洛阳西城门二十里处,跪在在地。

一声请罪之后,不顾地面上的尘土趴伏于地,在路中央不肯起来。

王庆一身盔甲,外罩龙袍,跨坐马上,打量着这个皮厚心黑下起手来毫不手软的家伙。

这可是将安禄山以及安庆绪这父子两个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