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玄和小凤二人听那白发老者林三嘴里对林逋骂骂喝喝,显是很是不以为意。罗玄微微皱眉,并不反驳。

唯有小凤娇笑道:“好啦,我知道你老人家生气的紧,但看在我们倾听一场的份上,请好好讲下去吧。”

林三看看小凤的笑脸,一对有神的大眼咕噜噜乱转,嘴里一边答应,一边笑道:“那我讲完,你可不可以再给我几枚果子?”

小凤脸上有些为难起来,那妙可果在开阳宗实在算不上上好的东西,她哪里看的上眼,偶尔拿着解渴罢了。她可怜巴巴的看着罗玄,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罗玄看着小凤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从腰间又摸出两枚果子来,轻轻递了过去。

林三劈手夺过,轻轻嗅了一下,然后再次藏到袖子里,这才清清嗓子,掩饰性的说了几句:“老头子刚才吃了两串青蛙,还不饿,等到明天再吃吧。好,咱们废话少说,刚才我讲到哪里了?”

小凤低头呵呵一笑:“你老人家刚才说那林逋自从有了佳人相陪,便整天到处游玩,吟诗作对,好生惬意。”

林三点点头:“不错,那林逋自从和那红衣女子在一起之后,哦,忘了说了那红衣女子叫寒君,字玉蝶,那林逋还给她起了个小号,唤作什么‘绿萼夫人’,平常就唤她做‘萼儿’。这林逋和萼儿在一起之后,两个人真是如鱼得水,要么一块出去游玩,要么在家观赏风景,或者吟诗作画,也算你们常说的才子佳人吧。”

小凤听了,偷偷看了罗玄一眼。见他正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不由缩了回去,低下头来。

罗玄见她这幅样子,心里一痛,也继续沉默,不发一言。

那林三依旧道:“可惜好景不长,那林逋和萼儿只在一块呆了一年多吧,林家家里来信,说给他寻了个官职。林逋自是舍不得萼儿,萼儿也舍不得他。二人就这么又黏糊了一个多月。忽的有一天,二人还在舟上游湖,忽见头顶一群白鹤飞过。每一只都‘吱吱’叫着似叫他回家待客。林逋还以为又是那位大寺院的高僧驾临,忙携了萼儿一块往回赶。结果回到家,这二人大吃一惊。”

小凤已经:“怎么?来的不是那些秃头吗?”

林三摇摇头:“不是,是他的父亲。他父亲见他久不归家,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刚一见面就发现自己的儿子和已女子把臂同游。林父也不管儿子的诉说,对萼儿一通好骂,大意就是她这个狐狸精勾引了自己的儿子,可见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那萼儿本身也有些小脾气,听了那些话,立刻一个拧身。转眼消失不见。林父看了又惊又怒,他大呼‘妖孽’,一定要让儿子跟自己回家。林逋不停。执意要去找萼儿。林父大怒,但还是安抚儿子,愿意让那萼儿进门,而自己则私底下去寻找高僧,前来做法。”

他说到这里幽幽一叹:“果不其然。那高僧法海禅师还是有些本事的,只在梅林里转了一圈。便找着了我栖身的那棵梅树,原来那萼儿就是有那颗梅树变化而成的。林父听了法海之言,找人偷偷把林逋骗走,自己则带着人用火把围住那和梅树,烧了起来——多亏老头子当时见机的快,,立马飞走了,不然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

小凤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江边大石上的鹤公公,真是失礼了。”

林三苦笑一声:“什么鹤公公?你还是唤我林三吧。我虽然逃走了,那萼儿却被那数百个火把烧死了,临死前发出一声声的哭泣,真是惨死了。那林逋从外面回来,发现他的萼儿被他父亲烧死了,心里大恸。从此不问人间情事,还特地写了一首小词作为纪念。”

罗玄这才幽幽开口:“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争忍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难平。可是这首吗?”

林三点点头,含笑看他一眼:“看你这般文士打扮,老头子早就该猜到你一定也会吟些酸诗啦。”

小凤瞪他一眼:“什么话,先生能吟出这首词来,证明他见多识广,证明到你这里就成酸儒了呢?”

林三讪讪一笑,他摸摸自己的鼻子:“老啦,老啦,现在我这幅样子,证明还能得小姑娘的喜欢呢。年轻人,要好好把握啊。”他对罗玄谆谆教导。

罗玄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小凤却羞红了脸:“你可真是个老不休,整天说的是些什么啊。”

林三却哈哈一笑:“哈哈,小姑娘不好意思啦,那我老头子也不添乱啦,我走啦。”说完之后,大展袍袖,双臂化作两只洁白的大羽翅,冲天而起,飞走了。

小凤看着天上那个越来越远的白影,恨恨的翻弄了一下火堆的树枝,低低道:“真是个老不休。”

罗玄当做没有听见,低低唤道:“小凤,看天色还早,我去四周看看还有没有人家,也许今晚不用在野外露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