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军用集卡从警备司令部监狱驶出,在郊野外接头的,是一身黑裙黑帽的女子。睍莼璩晓

绑架过乔洛丽的小喽啰只救出了一半,并非是关系不够硬,而是那位雷厉风行的陆督军亲自动过手的缘故。来人对她很是恭敬,“杜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件事实在棘手。”

“我明白。”

杜雨浓扯下车厢内几人的面上黑巾,“你们记住,今ri你们所承受的痛苦全都来自那个叫乔洛丽的女人!而我,才是让你们重获新生的人。”

被商会招揽办事的,本就是些亡命之徒,若是当时被枪决了,也是痛快,可此刻死里逃生,弄的半死不活,个个恨得牙根痒痒,“这臭娘么,让老子再看到,绝饶不了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先离开上海避避风头,日后自有让你们如愿的时候。老铁,送他们走!”

她回到公寓时,洛丽正靠在门边等她,“怎么样?那些人都安排妥当了么?”

“嗯。”

雨浓一手开着门,又应声:“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你那位督军把你看的跟宝似的,失而复得,不是该粘糊得紧吗?”

“我就是不想整日对着他,才来的。”

她点燃了洋火,递给洛丽一支烟,自己也深吸了口,“闹别扭?还是他床上功夫太不错,你招架不住了?”

“我觉着恶心。”洛丽掐了烟,整个人缩进了沙发里。

雨浓生性敏感,不由惊起了过往,手边一颤,“你觉得谁恶心?”

“我不知道,他每次碰我,我每次对他说些违心的话,都觉得打心底里难受,很不舒服。”

她这才松了口气,强颜笑道:“这样的世道,又有谁是全然干净舒心的。丽丽,我们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你总该习惯了。”

心中则暗忖郁结,同是特工,同为舞女,组织上却总是偏心的。识文断字的给乔洛丽,颟顸好色的每每都分给她,口口声声的平等,到了她这里,却分得出三六九等,若是当初没有风月场上的那段过去,自己也是朵白莲花,宋教官也会对自己另眼相待了吧。

窗台上车灯一晃,两人皆警觉地贴向了墙边。

陆良佐一身黑色西装,外套着靛蓝大衣下车来,望了眼阁楼窗口,靠在车边,并没有上楼的意思。

“你看,他都来找你了,见好就收吧。”

“难得来这里一回,你就要赶我走了吗?咱们好久没一起下象棋了,快来!”

雨浓拗不过她,只得安心坐下,未几,屋外便落起了雨。

雨声渐大,倒换她坐不住了,洛丽时不时假作无意瞟向窗外,落子也不甚利落,不过几招,便叫雨浓钻了空子,“将军!”

“你今天杀气可真盛,都连赢三局了。”

“得了吧,对手心不在焉的,下的也没意思。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你不困,我还想睡觉呢!”

洛丽被她推出屋外,只好悻悻下楼,每下到一步,都似千斤重。当真走到门檐下,见到夜幕下撑着伞等在雨中的他时,心头莫名一怔。

雨滴斜斜打在他身上,原本英挺硬朗的轮廓不知是否因为天气太过阴冷的缘故,显得有些颓唐落寞,看着他的眼神,洛丽觉得,自己竟再生不起气来。